“这万山县的五个分堂大小是一样的吗？”李慕白问。
“不一样。”橘子道，“最小的就是中间的万山堂，只有三座山相连。其次就是你们进来时看见的东堂，也有四座山。最大的是北堂，足足有八座山相连。南堂是五座山，西堂是七座山。”
“这么大？”李慕白道，“那些零碎的呢？”
“零碎的山并未算在里面，不过也是按照远近的距离纳入在各堂的管辖范围的。比如你们进来时看见的那些孤山，也都是算在东堂的范围的。”橘子解释道，“各堂设有堂口，都是在相连的山里的，那些零碎的孤山则是各堂的堂主安排人管理的。”
“中间的万山堂虽然是最小的，但因着距离其余的分堂是最近的距离，所以作为大本营。”宁致远道，“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最快的达到。”
“这么大的范围，若是想管理下来，那需要不少人吧？”李慕白问。
“嗯。”橘子点点头，“所以万山堂需要很多的人。最开始是收纳的这一路的水匪，但要想达到和官府约定的，能沿途保护船只，这点人是远远不够的。这万山县中生活了许多的人，缺吃少穿，或有天灾人祸，有很多流离失所的人。堂主便挑选部分人进入万山堂，有习武的，也有做其他的人。我和冬生都是孤儿，进了万山堂便开始习武，做了水匪。”
“那这万山堂就一直这样不断的增加人？”白薇问，“你们都会武功，聚集这么多习武之人，朝廷会坐视不理？”
“自然不是。”橘子道，“从万山堂成立距今，已经快五十年了，早就形成了稳定的体系。这万山堂也不只是光靠着收取过往船只的保护费活着，堂主也一直在帮助大家寻找新的生计。所以，这万山堂的人也不都是习武的。近几年朝廷大大的鼓励商户，这水路上多了天南地北的商人来往，跟着他们接触，堂主也从他们手里学到了些经商的本事。所以，我们万山堂也开始做点小生意之类的。”
“按照你的说法， 万山堂走到现在，应该已经走上正轨了才对。”李慕白道，“怎么会出现了叛乱呢？”
“是啊，按照堂主原本的想法，现在的万山堂应该已经乘着朝廷重视商贾这阵东风，逐渐摆脱水匪的身份，走上正道才对。”橘子叹口气，“但偏偏，人心这东西，实在是难测啊！”
“怎么回事？”终于要讲到重点了，白薇急忙问道。
“其实祸根是在二十年前就埋下了。”橘子道，“我是十年前来的万山堂，这些事也是后来听别人讲的。万山堂虽然成立了，但这里的名声也逐渐的传了出去。江湖上的人知道了这里的事，也想来分一杯羹。于是，这里便多了很多外来的贼人。万山堂一方面要遵守和朝廷的约定，保护过往的船只，另一方面还有和本身就游离在万山县中，不肯被招安的水匪们缠斗，还有面对外来的人，可谓是四面楚歌。万山堂成立十年后，堂主为了更好的控制这里，便将手下的势力分作了五部分，也就是五个分堂的雏形。人分出去了，在抵御外敌和保护船只方面的确是更方便了些，但随之而来的问题也一一体现，而这里面有个最致命的问题。”
“什么问题？”宁致远问。
“大夫。”橘子道，“万山堂的大夫不够用了。”
“大夫怎么会不够用？”李慕白道，“这不是满大街都是吗？”
“万山堂毕竟是水匪组成的，这里面地势复杂，人一旦进来，就很难出去。大夫是在哪里都有饭吃的人，何苦来这种地方呢？”橘子道，“原本万山堂里是有几个大夫的，但现在人手分散出去，几个分堂之间隔的也不近，大夫不够的问题就显得尤为严重了。不管是和敌人作战，还是保护船只，都有受伤的时候，我们又是长时间泡在水里的，受伤不能及时救治，很容易就丧命了。”
“所以，你们这里来了个大夫？”白薇问。
“对。”橘子点点头，“他叫冉青竹，二十年前藏在一艘货船来的。那时他还是个少年，却有一身相当不错的医术。而且，他不同于其他人，他不藏私。不仅愿意救治我们，还愿意将医术传授给万山堂的其他人，他的到来可谓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然后他就得到了大家的信任？”白薇道。
“嗯。”橘子道，“堂主一生不曾娶妻生子，冉青竹性子和顺，待人宽厚，深得堂主的喜爱。堂主便有意将他收为义子，甚至还亲自传授他武功。不得不承认，这个冉青竹确实是个天才一般的人物，不仅医术高超，在习武方面，也是很有天赋。很快，就习得了堂主的一身武功。而且，他还很聪明，在他的建议下，堂主对万山堂做了很多的改动。万山堂也逐渐的规范起来，即便是后来人数激增，也不曾出现过最开始的混乱情况。而且，收纳流民，收养孤儿教习武术，培养水匪，这些建议都是冉青竹提出来的。”
“这么一说，这冉青竹倒是个能人了。”宁致远道，“不仅聪慧，而且相当的有才能。”
“是的。”橘子叹口气道，“所以他在万山堂很得人心，大家都觉得他是下一任的堂主。彼时，他已经是北堂的堂主了。”
“北堂是最大的分堂，看样子堂主是真的很信任他啊！”李慕白道。
“嗯。”橘子道，“但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就叛变。”
“叛变又是什么情况？”白薇问。
“万山堂成立东西南北四个分堂以后，权利就逐渐的分散了。但为了保证管理的统一，一直坚持着每月固定的日子到万山堂来集会一次。”橘子道，“冉青竹就是在一次集会时，突然就叛变了。他带着时隐，董尧动手，打伤了堂主。”
“不是有四个分堂堂主吗？”宁致远问，“他们呢？”
“时隐是南堂的堂主，董尧是东堂的堂主。”橘子道，“西堂的堂主是白淇水。”
“四个堂主，三个都是坏的啊！”李慕白感叹一句，“剩下那个呢？”
“白淇水不是坏人。”一直沉默的冬生插话道。
“嗯？”白薇疑惑的看向他。
“白堂主是冬生的堂主。”橘子解释道，“冬生是副堂主。”
“那之后呢？”白薇问。
“冉青竹给我们下了毒，打伤了堂主以后，就将我们都困在了总堂，一直到今天。”橘子道。
“啊？”白薇有种听到尽兴处却突然戛然而止的感觉，“没了？”
“没了。”橘子摊手。
“不是，五年啊，整整五年啊！”白薇不可置信道，“你们就没想法子出去？”
“出不去。”橘子道，“我们被困在总堂以后，冉青竹就将整个万山县都封了，我们别说人出不去，连只信鸽都飞不出去。自从他叛变那日起，我们就一直被困在总堂的范围内。今日救你们，已经是我们能到达的最远的距离了。”
“那西堂的人呢？”白薇问，“他们的堂主失踪了，就没反应吗？”
“没有。”橘子摇摇头，“不知道这冉青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整个万山县的人，除了目前还留在总堂的人，其余所有人都听他的。我们也曾见过其他分堂的人，但他们对冉青竹都是言听计从的。”
“不对啊。”李慕白皱眉道，“这冉青竹不对劲啊，按说他是万山堂继承人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为什么要突然就叛变呢？他其实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着，很快就能顺理成章的得到万山堂了啊。”
“对啊，我们也想不明白。”橘子道，“我们更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将整个万山堂上千号人全部收入囊中的。而且，我们一直被困在总堂，他还按时吩咐人将吃食都送到总堂来，一直养着我们。”
“按照常理来说，他既然已经决定叛变了，为什么不直接把你们都杀了呢？”宁致远道，“将你们这群人杀了，不是更合适吗？留着你们，不仅仅要养着你们，还要随时留神来防备你们。”
“我们也不知道。”橘子道，“这些年我们也一直在想办法，偷袭他，或者是想法子查明这其中的原因，但都没有任何的收获。冉青竹很厉害，董尧和时隐也很厉害，我们不是对手。不管我们如何挑衅，冉青竹都没有反应。他不杀我们，但也不放我们离开。事实上，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虽然不知道冉青竹的目的是什么，但很明显，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你们这里了。”李慕白道，“在他眼里，你们和他养着的阿猫阿狗已经没有区别了。”
“是啊。”橘子道，“虽然很不甘心，但你说的也是事实。”
“冉青竹这些年又开始打劫过往船只，朝廷不管吗？”宁致远问。
“近年来这水路上的船只多了太多了，偶尔失踪几艘，没人会在意的。”橘子道，“他们也不是什么船只都劫持的，大部分时候还是按照老规矩收过路费什么的。我们也出手救过几次，但一般都没什么用。今日能救下你们，也是因为你们本身武功不弱。”
“真是处处透着诡异啊！”李慕白道，“哪里都不对劲。”
“这里是总堂的地盘？”白薇问。
“嗯。”橘子道，“为了方便万山堂的人休息落脚，每座山上都有不少这样的屋子，只能临时落脚。”
“嗯、、、、、、”白薇沉吟着点头。
“故事已经听完了。”冬生道，“你们如今作何打算？”
“打算？”李慕白想了想，看向白薇，“你说呢？”
“既然已经来了，自然该去拜见一下总堂主了。”白薇道。
“嗯。”宁致远点点头，“是该去拜会一下的。”
橘子和冬生对视了一眼。
“你们不去救那个姑娘了？”冬生问。
“救自然是要救的，但现在我们连她人在哪都不知道，也没办法救。”白薇道，“不想让我们去看总堂主？害怕我们是冉青竹的人？”
“如果冉青竹想杀堂主，早就动手了，不用如此拐弯抹角的。”冬生起身，“走吧，我带你们去。”
“好。”白薇跟着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