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我只给你种了三只子蛊。”白薇对起身穿衣裳的白鹤道,“你进永夜宫里,和君儿平安汇合后,就杀死一只子蛊。如果遇到危险,就杀死两只。这样,我就会凭着蛊虫之间的感应来找你。”
“好。”白鹤整理了一下衣裳,“那我就走了。”
“去吧。”白薇知道白鹤着急,亲自送他到门口,“记住,你们的安全最重要,万不得已的时候就自爆身份,一定要保住命。”
“嗯。”白鹤郑重的点点头,“我会将她安全带回来的。”
白薇望着白鹤的背影,他的头上戴着一条绣着兰花的发带,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
一只手从肩上伸过来,将门关上。
白薇感受到后背传来一阵温热,放松身体靠在了李慕白的怀里。
“累坏了吧?”李慕白的声音从胸膛透过两人相接的后背传来。
“有点。”白薇长长的出了口气。
李慕白低头,看着白薇的鬓角有细细的汗珠渗出,叹了口气,弯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白薇伸手环住李慕白的脖子,保持着平衡,将头靠在李慕白的肩上。
“你说,我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将白鹤送进去,是不是太冒险了。”白薇轻声说,“这个袁天星和封羽目的不明,就这样跟着他们的的安排走。万一,白鹤遇险怎么办啊?”
“就算你不同意,白鹤也会自己去的。”李慕白抱着白薇坐下,仍旧将人抱在怀里,“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保护他了。”
“咱们如今四面楚歌,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白薇垂眸,“大白,我觉得好累啊。”
“没事的。”李慕白紧了紧环着白薇的手臂,将人抱在怀里,才能真切的感受到白薇是如此的瘦弱,她明明也是只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在一行人里,她也就比林贤君年纪大些,明明应该是被保护的对象,但她却一力承担了所有。不管是面对危险的时候,还是和万山堂的人周旋的时候,她都是冲在最前面。自从到了万山堂,李慕白亲眼看着历来嚣张的白薇一次次的妥协,示弱。他猜想,白薇以前应该是很少有这种时候的。毕竟,当初在寒山镇的林子里, 哪怕是面对随时能取自己性命的人,她宁愿拿自己的命去搏,也没有丝毫的卑微之态。可如今,她的强硬之态逐渐消散。李慕白也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但看着白薇此等模样,自己却无能为力,说不心疼是假的。
“从前有阿兄护着,我总觉得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白薇拉过李慕白的手,无意识的摆弄着他的手指,“自从到了万山县,我才知天地广阔。咱们来了这么久,什么事情都没弄明白,君儿也没救出来。现在还困在冉青竹的地盘,袁天星和封羽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咱们也不知道。我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一行一动都身不由己。”
“万山县特殊到朝廷都没办法,更何况只是到了这里几天的我们。”李慕白看着两人缠绕在一起的手指,“就像你说的,只要动起来,就会有生机。最起码,咱们现在已经到了冉青竹的地盘了。不管袁天星和封羽究竟有什么目的,只要咱们在这里,能动能听能看,就不用害怕他们。必要时候,咱们可以直接投靠冉青竹。”
“你真这样想?”白薇抬眼看了看李慕白。
“嗯。”李慕白垂眸,“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不管这里发生什么事,都和咱们没关系。”
“好。”白薇挪开目光,“我听你的。”
“睡一会儿吧。”李慕白握住白薇的手,“我陪着你。”
“嗯。”白薇低低的应了一声,就靠在李慕白的怀里闭上了眼睛,世界变成一片漆黑。
而同样世界变成一片漆黑的,还有白鹤。
他跟着封羽到了后门,就被蒙上眼睛,送上一辆马车。
封羽没有跟着上车,赶车的人也不说话。
白鹤只能沉默着,一路上又换了一辆马车,交接的人避开他说的话,他也没听见什么。
马车又曲里拐弯的走了很久。
白鹤暗暗的记着路,但他很快就发现这马车是在绕路,索性就不记了。毕竟这永夜宫就在香粉铺子的前头,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也没啥好记得。
马车停下时,白鹤闻见了一阵香味。
这是松脂混合檀木的香味,京都城里很多达官贵人喜欢用来熏衣。
“把布摘下来吧。”一个老头的声音响起。
白鹤依言取下眼睛上蒙着的布,久未见光的眼睛被突如其来的光刺的有些疼,白鹤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下,视野才清晰起来。
入目是在一个很宽阔的院子里,白鹤快速的环视四周,才发觉自己身边还站着人。
加上自己,总共有十人。
白鹤敏锐的感觉到,这些人都是有武功在身的,而且,武功应该都不低。
这些人也在相互打量着彼此,眼里充满了戒备。
白鹤将目光放在周围,这里虽然只是一个院子,但能看出这院子的造价不菲。院里摆放的东西都很讲究,而且,这满园的香味,可不是随随便便一点熏香就能做到的。
松脂和檀木都不是便宜货,这里居然只是用来熏院子?
白鹤在心里暗道,这永夜宫的奢华,恐怕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这就是给我挑选的人?”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点吊儿郎当的味道。
白鹤瞳孔一缩,来人正是时隐。
他依旧穿着宽大的白袍,双手拢在袖子里,腰间挎着长刀。
“见过副堂主。”开头说话的老头见时隐走过来,急忙行礼,原本挺直的腰背也立刻弯了几分。
“嗯。”时隐点点头,却不搭理那老头,而是走到这一字排开的十人面前,挨个凑近了看。
时隐肤色苍白,眉眼细长,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唇边又总带着诡异的笑,整个人如同一只吐着信子觅食的蛇一般。
好几个人在时隐靠近的时候,都被骇的微微抖动身体,下意识的避开。
白鹤在时隐靠近时,也装作有些恐惧的模样,避开了时隐的目光。
时隐将十人都看了一遍后,才回身坐到了对面老头准备的椅子上。
“我只需要四个人。”时隐将身子依在扶手上,整个人像没骨头一般,懒洋洋的说,“但你们有十个。”
十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时隐是什么意思。
“所以,咱们来玩个游戏。”时隐道。
“还副堂主明示。”一个男子主动抱拳道。
“我准备了四个玉佩。”时隐从袖子里摸出一枚玉佩,这是个很简单的环形玉佩,“玉佩长这样,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有一个。你们自己去寻,寻到了,就带来见我。”
“这样就行了?”那说话的男子问。
“当然。”时隐道,“不过,这里面还有很多巡逻的人,他们不认识你们,所以,遇见了他们,他们也会对你们动手。你们可以选择躲着他们,或者杀了他们。”
“这、、、、、、”又一人道,“我们还没进来就先杀人,不合适吧?”
“巡逻之人的职责是守护永夜宫,你们是今日新来的,若是他们连你们都打不过,那留着他们有什么用呢?”时隐笑眯眯的说,“永夜宫里不需要废物。”
时隐的话让众人都沉默了。
白鹤心知时隐是在诡辩,自己一行人进来也是奔着守卫永夜宫的,而这里面的人也是同样的职责。放自己一行人进来的人是时隐,让自己一行人在里面找东西的人也是时隐。他明明可以事先吩咐的,却偏偏要引着众人动手杀人。若是让自己一行人自相残杀还可以说的过去,但他却连永夜宫里本身的人的命都不放在眼里。而他却将此称作游戏,此人的残忍,超乎想象。
“敢问副堂主,这玉佩只有四枚,我们没拿到的呢?”有人提问。
“这玉佩只有四枚,在拿到我面前来之前,你们可以相互抢夺。我不在乎谁找到的,我只人最后交到我手里的。”时隐唇边浮起一抹诡异的笑,“最后没拿到玉佩的,只能由我亲自送他们上路了。”
“什么!”众人惊骇,时隐的意思是,没拿到玉佩的人,就要死在这里吗?
“这么惊讶做什么?”时隐笑道,“你们不会觉得,我任由你们在这永夜宫里到处乱窜以后,还会让你们活着离开吧?”
“这、、、、、、这和我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有两人估摸着是认识,相互看了彼此一眼后站出来,“既然如此,趁着还未开始,请副堂主放我们离开。”
“离开?”时隐起身,“你们不想在这里吗?永夜宫里的生活,可是你们想象不到的奢靡。”
“我等本就是江湖草莽。”两人很是坚定,“习惯了漂泊。”
“哎呀,那还真是可惜啊!”时隐叹口气。
白鹤眉头一皱,这两人恐怕是活不成了。
果然,时隐下一秒就拔刀,一阵白光过后,那两人连声音都没发出一丝,就倒在了地上。
“还有谁想离开的?”时隐甩了甩刀,“趁着我的刀还未回鞘。”
剩下的人见此情景,哪里还敢说话,这会儿说走,必死无疑。若是拼一把,没准儿还有活路。
“既然没人,那就开始吧。”时隐将刀插回刀鞘,“永夜宫很大,我也不为难你们,午时之前,将玉佩带来我这里就行。”
“是!”八人拱手道。
“对了,那边的那个小楼尽量别去,那里住着堂主的贵客。”时隐道,“那边守卫森严,若是被杀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哟。”
白鹤闻言朝着那边看了看,贵客?是林贤君吗?
“当然,那边也可以是你们躲避的地方。”时隐笑道,“毕竟那里的守卫武功都不俗,若是能躲在里面直到午时,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时隐的模糊不清的态度让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哎呀,别这么严肃嘛!”时隐起身,“在这永夜宫里,只要你武功够高,能力够强,那你就有资格突破规则,甚至制定规则。”
白鹤听着这话,心里一动。
“时间不早了,动起来吧。”时隐挥挥手,“我在这里等你们哟。”
八人相互看了看,都立刻散开了。
白鹤出了门,就朝着那个小楼的方向飞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