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峰单独找了周玉岫,让他撤回报名,一个舰长去做敢死队员太浪费了。再说,沈云峰对周玉岫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容他让已经五十多的周玉岫去敢死队。
站在鲤鱼门的山上,看着将军澳方向,周玉岫气定神闲的说:“我必须去,你要知道,我在绿营水师的多少老弟兄死在了洋人手中,我就是去报仇的。”
沈云峰说:“你这个死脑筋,你当舰长不也是可以报仇的,也可以打英国人。”
“不,我五十多了,把命留给年轻人,洋人不会这次打跑了就不来了,他们是明天的脊梁骨。云峰,你不要劝我了,我有儿子,我后继有人。”周玉岫说。
他转向沈云峰说:“我知道,安保队的士兵都不太看得起绿营,但是你看看这次,多少绿营老兵报名。不是我们不敢赴死,而是大清没用,让我们拿刀和洋枪干。这次,我要让洋人知道广东水师的厉害。”
沈云峰看着周玉岫决绝的表情,知道无法劝动他了,于是叹了口气说:“答应我,机灵点,保住命。下一次战斗还需要你当舰长。”
周玉岫点点头,转头看向海对面的将军澳,脸上在海风露出一脸坚毅。
敢死队员总共100名,很快就在安保队中召集齐了。
白兴起给敢死队做了一次任务讲解。一张手工绘制的方位图挂在墙上,这是热气球和潜艇这么些天搜集的成果。
图上画着将军澳后面联军军舰布置的阵型。联军为了防止安保队的钢铁舰突击,在将军澳海湾里面依然保持着“U”型阵型,钢铁舰如果突击进去,就会直接被包围。
敢死队的任务就是利用柴油机舢板像“大飞”一样的高速,冲进将军澳,将舢板当作鱼雷,对联军主要军舰发起致命的攻击。然后柴油机钢铁舰随后进入被舢板队打击过的将军澳,进行第二次打击,击溃联军舰队的主力。
这是一个详细的方案,其中70名是舢板鱼雷操纵手,鱼雷会固定在舢板船头,打开保险。操纵手进入将军澳之后,迅速找到攻击对象,将舢板行进方向对准目标,将柴油机操作杆固定住后,让舢板自行以高速撞击目标,鱼雷引线撞击目标后会爆炸。
舢板操纵手固定好操纵杆之后,就可以跳海逃生,另外30名敢死队员将操纵10艘舢板,随后进入将军澳,在海面搜寻前70名跳海的敢死队员,救助之后逃出将军澳。
用舢板直接化身鱼雷,就是解决鱼雷本身行进速度低,容易被密集炮击击沉的弱点。柴油机操纵杆一旦被固定住,就不会改变方向,所以这时候,敢死队员就可以跳海。
危险就是敌人一旦反应过来,会在海面形成炮击,跳海后的敢死队员和救助的舢板都需要躲过这危险的一劫。
因为谁也不知道联军的战备情况和反应速度,或者是在遭遇鱼雷打击之后能组织起什么密度的炮击。
每一位驾驶舢板的队员都会安排一艘具体的敌舰对应,所以要对着大图找准自己目标的位置和描述的大致模样,冲进去之后就心无旁骛,直接开干。
因为不能留时间给敌军反应过来组织炮击,所以敢死队员们进去之后不能有一丝犹豫,拖泥带水。
知道任务基本情况和危险后,参加敢死队的队员反而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了,都兴奋的要跃跃欲试,对于海上安保队员来说,海战都是有着危险的。
这一次能够操纵鱼雷给洋人的军舰来致命一击,这太令他们兴奋了,有的原绿营的士兵甚至激动的流出了眼泪,可以报仇了!
反复讲解,然后确认每一人都会驾驶柴油机舢板之后,晚上,沈云峰和刘永陆破例在军中请了100名敢死队员喝了一餐酒。
沈云峰端着酒杯给每一位敢死队员敬了一杯酒,喝的自己也酩酊大醉,嘶哑嗓子唱了一首《精忠报国》。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一曲歌罢,沈云峰扔掉酒杯,大吼一声: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百名男儿齐齐举杯一饮而尽,扔去酒杯,齐声道: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沈云峰抱拳鞠躬,看着眼前这群已经大部分年过不惑的男人,说:“沈某代福建、广东百姓谢过各位,沈某希望各位立功归来,但如有不测,沈某保证,妻儿父母,一生无忧,壮士英灵,永享祭祀!
百名敢死队员齐齐鞠躬,大声疾呼:“谢过沈总,我等共赴国难,守护百姓,万死不辞!”
三日后清晨。70艘舢板排列在鲤鱼门南方的柴湾,每一艘舢板的前部都固定住一颗鱼雷,鱼雷的弹头伸出船头,中部鱼雷下面在舢板的舱内,放着一包捆绑好的硝基炸药。
每艘舢板上都有一名敢死队员,戴着醒目的红色藤制的头盔,便于救助人发现,身上没有救生衣妨碍他们游泳。
10艘救助舢板排在鱼雷舢板之后,每艘舢板上一名操纵员,两名救生员,在鱼雷舢板出发之后,就跟着进入将军澳进行救援。
在鲤鱼门北侧的筲箕湾,3000吨级的钢铁舰“九华号”、“泰山号”、“恒山号”、“黄山号”和1000吨级的钢铁舰“龙虎山号”、“三清山号”、“钟山号”和“云台山号”“莫干山号”9艘钢铁舰,将在舢板队进入之后就出发。
其中速度最快的“莫干山号”赋予了攻击“勇士号”的任务。
大部分蒸汽机舰船部署在西贡毗邻的外洋,对意图逃窜的敌舰进行拦截和攻击。
沈云峰被刘永陆赶下“九华号”,提出的理由是两个董事不能一起处于危险之中,要留下一个在香港岛指挥后续之战。
出发的时间是早上7点半,这是多日侦察的结果,联军这个时间点在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