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梓婋和大家用完早饭,就出门去找韩阔和原晓朗。
“昨晚带回来的东西,我看过了,等和韩大哥见完面,你背着人送到原先说好的地方去。”梓婋一边往外走,一边嘱咐笑尘。
笑尘道:“好的。”
笑尘牵着梓婋疾步走过中庭时,一道亮光闪了一下他的眼角,他驻足停下,向亮光的方向看去,却没看到什么。
“怎么了?”梓婋感觉到他的异样,不禁问道。
笑尘一边皱着眉寻找一边回道:“有东西在闪光。”
“这是什么?”笑尘从砖缝里拔出一根大约一寸长的粗针,形制很是普通,尖头圆尾,很像一根绣花针。
梓婋问道:“你找到什么了?”
笑尘将针放进梓婋的手里,把着她的手指去摸:“小心点,当心扎着自己,是一根针,上面还有血迹,不过没毒。”
梓婋奇怪地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东西?难不成是昨晚刺客留下的?”
笑尘不赞同:“你、老金、成沣都没受伤。练琴儿受的是剑伤。还是你受伤了没跟我说?”
梓婋手里捻着这根针,摇头道:“我没受伤。”
“那这上面的血是谁的?难不成是刺客的?那又是谁发射的?”笑尘不解,“成沣他们三个暗器上都不熟练,而且这针这么轻巧细小,没有一定的功力,根本扎不进人体。”
梓婋霎时心头一跳:昨晚除了刺客,还有旁观者!
竟然有人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出手,他们经过了一夜才发现,而且这个发现还是这么的偶然,若是今日没有出太阳呢?没有这闪进笑尘眼睛里的光呢?若这第三方没有恶意,还好说;若是有什么想法,他们几个岂不是也能被一夜之间团灭的悄无声息?
笑尘此刻也回过味儿来了:“阿姐,昨晚现场还有第三方!”
梓婋抓住他的手:“此事先不要惊动大家,目前也不知道这第三方的立场。若这针上的血真的是刺客的,那也算对方帮了我们。”
笑尘脸色十分不好看,到达咸宁后,反而心里感觉比在芜花镇更危险了。芜花镇的凶险,那是看得见的,土匪来势汹汹,陈泽赵雷刁难冷漠,都在明面上;而到了咸宁,先是腾蛟别院那股被人时刻监视的压迫感,到现在不知名人士的暗中旁观,都让他心头不宁。
感觉到手中的僵硬,梓婋拍拍他的手臂道:“镇静些,敌不动我不动,先动失先机。没有无缘无故的恶意和示好,总有所图。等对方先自露马脚再说。我们去办我们该办的事。”
事已至此,笑尘也明白梓婋说的有道理,于是姐弟两个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地出了门。
离梓婋驻地不远的地方,有一所废弃的民居,楚轶调拨的二十人这几日都暂居于此,轮班去梓婋住所周围守护。这些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刻意潜伏起来,连笑尘都没有察觉到。
“头儿,追踪到了!”这个黑衣人叫潜云,“昨日那三个刺客,去了腾蛟别院。”
这二十人的领队叫在尘:“腾蛟别院?那是什么地方?”
潜云道:“是长安郡主在咸宁的别院。”
在尘眉头一挑:“郡主派人刺杀言姑娘干什么?”
潜云道:“头儿,这事儿要不要通知王爷?”
在尘道:“肯定要通知啊。那是未来的楚王妃,要是出了什么事,谁担待的起?这事儿不烦二主了,潜云,你现在就去找王爷说一下来龙去脉。”
“可是,头儿,那个!”潜云挠挠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在尘看着潜云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还有什么事?”
“昨晚那刺客,扔了一颗毒烟弹,其他人倒是没事。就是言姑娘的眼睛似乎又看不见了。”潜云斟酌着用词,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在尘双目瞪圆,一副不可置信:“啥!你说啥!你咋不早说!还有,叫你去保护人的,你竟然两个烟雾弹都拦截不了?你个废物。”
潜云就知道在尘会发火:“早说晚说,人都看不见了,没啥差别呀。再说,我又不敢靠太近,射了一枚暗器,制服了那个刺客,谁想到还有两个帮手接应啊?”
“没你个头!”在尘扇了一下潜云的后脑勺,“跟王爷汇报这事,非你莫属了!去吧,赶紧去!要是被王爷削死了,兄弟每年都记得给你上个坟。”
“诶?诶!诶~”潜云懵了,拽不住走出去的在尘,眼光扫向其他人,其他人默契地都将眼光挪向别处。
“今儿天气不错,走出去练练拳脚。”
“诶,干粮不多了,你们几个,跟我去采购些吃的回来。”
“我昨儿衣服还没洗呢,不洗明儿就没得穿了。”
同袍三三两两的,都找着借口溜了。
“诶!你,你们……”潜云可怜无助地站在原地,哪一个都叫不住,最后还喃喃自语地道,“叫我去汇报,也得先告诉我王爷现在在哪里吧。”
而此刻的藤椒别院,茹子林正在听灵甲的汇报。茹子林其实对梓婋并无太大的恶意,他只是对那个传闻中的女商人比较好奇,所以才派了灵甲前去窥探。没想到她身边的人如此机灵,还未探出什么,就被发现了行踪。
“属下无能,请二公子责罚!”灵甲跪在茹子林脚下认错。
茹子林把玩着一枚玉佩,面上漫不经心:“无妨。对方有火枪,这是谁都没想到的。况且,还有人暗中在保护她。呵,这个女商人,倒是很有意思嘛!”
“你伤势怎么样?弹头取出来了吗?”茹子林还不忘关心一下自己的贴身护卫。
灵甲面色如菜:“那把枪应该是南边新来的,弹头细小,入肉甚深,还未取出。”
茹子林挑开灵甲的衣襟,右侧肩头一个不大不小的血窟窿,一直在缓缓地流着血。
“这伤本地大夫没这个本事治。能治的,也只有黄诚了。”茹子林下巴微抬,示意灵甲整理好衣服。
灵甲道:“黄诚明显偏向大公子,我这个伤又这么特殊,不能找他治。”
茹子林负手想了想:“不治,你会死。”想了想,直接从腰间掏出一柄小巧的匕首,直接扎灵甲伤口上了。
灵甲也是能忍,这猝不及防的一刀,换做别人早就嚎出了声。但是灵甲深知自己主子的脾性,这个时候能赏他这一刀,是对他的重视和关心。茹子林手上力道一下子就加重,毫无章法的刀技,将灵甲的伤口挖的惨不忍睹,未经消毒的刀子和手指在伤口里细细地挑拣着,嘴里还风清云淡地道:“怎么找不到?难不成还在更深处?”
灵甲此时颇有关二爷刮骨疗毒的意志在,将自己的嘴唇咬的鲜血淋漓,到底没有哼出一声,身上的汗,跟水流似的,疼到最后,他眼神都涣散了,整个人瘫软地靠在椅子腿上,连呼吸都是使出了全力。
“叮当”一声脆响,一颗圆滚滚的钢珠掉落在地,沾着黏糊糊的血液,在地上滚了一小段距离,画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线。并不去查看灵甲的情况,而是不嫌脏地捡起那颗钢珠,两根带血的、修长的手指一捻,茹子林感叹道:“现在这火枪已经升级改良到这个程度了啊!要是我们西北军能配上这种款式的火枪,那岂不横扫天下?灵甲,你说呢?”
没有听到灵甲的回复,茹子林回头看去,只见灵甲早就晕厥过去。他叹口气,上前摸了一下灵甲挂满汗水的脸颊道:“受苦了!”说着就将灵甲拦腰抱起,送进了自己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