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吴天在天京城静候月余,每日里度日如年,始终没有等到钱三猪的任何消息。
孙真寒统领北征军,都快将大同城夷为了平地,可依旧毫无所获。
玄鱼侍从那帮江湖暗门中人,其中不乏高手,彻夜换班,搜寻良久,最后也只是得到一个似是而非的结论:钱尚书十有八九被人携裹去了别处。
吴天自身精通刑侦,心知在没有任何现代化技术手段的前提下,隔了那么长时间,早已不太可能还原当时的案发情况。
此时,他不禁怀念起了已然过世的一只耳老爷子,和回了苗疆探亲的小耳朵。
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唐红菱加派人手,增加搜查力度。另一方面,同步命孙真寒率军出击,继续强攻北元。
他心知如果钱三猪真的落在了大元朝廷手中,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远统皇帝感觉到压力,从而不敢对三猪下死手,兴许能够换来人质的暂时安全。
孙真寒和楚玄策麾下的两路大军,在火器的辅助下,强行推进,一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不过短短三个月,东吴以极小的代价,一举拿下了河东道和豫州等地。自此问鼎中原,虎踞龙蟠,金蟾渡劫化形,稳坐天下霸主之位。
反观率领东征军攻打大金的司徒登,虽也算颇有成效,但和孙、楚二人相比,显得有点相去甚远。
吴天心下了然,司徒登半路出家,草莽出身,本没有什么两军交战的临敌经验。若非仗着火药之威,真要是正面对敌,未必是东北虎的对手。
眼下他也顾不上东北战事,又怕老司徒见旁人立了军功,会心浮气躁的急功近利,遂命人前去安抚东征军,言明继续稳扎稳打,切莫贪功冒进。
自吴天收复中原以后,他的威望再次上升。无数重新投入华夏怀抱的百姓,在做了二十年亡国奴以后,终于再世为人,活的有了尊严,无不激动的泪流满面。
东吴朝廷忙于接收新地盘,各个衙门玩命的抽调人手,前去填补地方官员的空缺。
一时间,接连开科取士。举国上下,忙的热火朝天。
官员忙于丈量土地、登记户籍、分发田地。百姓忙于拆房建屋、刀耕火种、休养生息。
差人忙于捉拿流寇、维护治安、执行公务。军士忙于开疆拓土、收复失地、征战沙场。
就在东吴上下一心,众志成城,所有人都在为了收复中原,欢天喜地的时候,吴天的心却是越来越冷。
几个月了,一点钱三猪的消息也没有。
如今天京局势已稳,吴天早就有心回金陵。怎奈每每想到回去以后霜央要是问起三弟的行踪。他着实不知该如何面对。
反观北元皇帝更是坐不住了。
当年,大元入主中原不过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想不到如今丢了中原同样也只用了三个多月。当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远统皇帝二十年前方才不惑之年,雄姿英发,胆气益壮,曾统领数十万狼骑打下华夏的锦绣山河,在这神州大地上作威作福,叱咤风云二十载,享不尽人间富贵。
实指望有生之年能够一统天下,当那至高无上的千古第一帝王。怎奈如今手中只剩下不算富裕的川陕两路,兵败如山倒。
已近花甲之年的远统,生平第一次在心头泛起了一丝无能为力之感。面对那仿若神仙手段一般的霹雳火器,着实被打的没了脾气,渐渐丧失了斗志。
某天,汴京皇宫之中。
周世荣正在向北元皇帝汇报前线战况。
远统越听越心惊,痛心疾首的悲呼:“长生天不佑!”
周世荣从旁安慰:“陛下,您且宽心。再有三个月,咱们的酒精和火器便能成型,到时候一定能打回去,这天下依旧是您的。”
远统徒然兴叹:“哎,此番为了酿造那个什么酒精,还有什么雷火弹,朕已经倾其所有,粮仓五谷殆尽,全指望我大元也能拥有神仙手段。
尚需三月,也不知还能否顶得住。如今仅剩两州之地,数十万儿郎命丧东吴之手,尸骨无存。
朕好恨啊,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吴天。朕定要御驾亲征,哪怕和他拼个同归于尽,也不能善罢甘休。”
“微臣愿誓死追随在您左右,与东吴不死不休。”
“爱卿,朕知道你与吴天有血海深仇,悔不该当初不听你逆耳忠言,将其当场处死,如今悔之晚矣。”
“陛下莫慌。朝廷尚有十五万精锐,东吴兵卒不如草原勇士身强力壮,所仗不过器械之威。
待得咱们火器成型,定然能够报仇雪恨。老臣有一个提议,不知您能否允许?”
“爱卿但讲无妨。”
“臣提议向东吴议和。”
远统皇帝惊骇不已:“什么?爱卿何出此言?两国已经打到如此地步,焉能和谈啊?”
“您且听老臣说完。臣于吴天之仇,您是了解的。我如今一片赤忱之心忠于大元,陛下以为然否?”
远统皇帝稍加迟疑,紧跟着言道:“朕,自是信得过爱卿。”
“谢陛下信任。老臣的提议乃是缓兵之计。”
“怎么说?”
“眼下想挡住东吴大军三个月,确实不易,但可以想办法拖延。只需派人前去金陵,言说姜氏一族和吴天妻弟皆在咱们手中。倘若东吴朝廷愿意停战,便可把人还给他们。”
远统皇帝闻言,大摇其头:“只怕行不通。大齐早就亡了,东吴立国十二载,吴天对朝堂的掌控力已然今非昔比。
朕留着那些亡国奴,原指望是等拿下江南以后,可以当众牵出来戏耍,便于增加威望。
怎知吴天横空出世,阻挡了我大元南下的计划。如今他已然坐稳了江山,焉能为了前朝皇室,不要锦绣山河?
再说其妻小门小户出身,左右不过一个妻弟,想来更是不足以撼动他成就皇图霸业之心。”
周世荣详加解释:“您有所不知,吴天和旁人不一样。此子表面上以宅心仁厚、爱民如子着称,实则背地里阴险狡诈、一肚子男盗女娼。
他为了在旁人面前维护形象,故而特别爱惜脸面。越是这种人,越会在意名声。
我等现在手上没有旁的筹码,只能出此下策。只要东吴朝廷得知前朝皇帝还活着,定然会有旧臣倾向于停战,赎回旧帝。此乃大义所向!
加上钱三猪这个东吴太后唯一的手足兄弟也在咱们手上。必然也能让吴天有所顾忌,投鼠忌器。
如此一来,我大元方可得到一丝喘息之机,只需静待数月,杀器成型,便可一举夺回失地。”
远统心有余悸:“这……能成吗?直觉告诉朕,东吴朝廷不会答应,肯定会有人拿收复失地与旧帝、亲眷相比较。
到时候吴天迫于民族大义,亦会顺势而为,他师出有名,恐不会轻易停战。”
周世荣奸诈一笑:“老臣尚有后手。”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