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
高黎明胃里顿时翻江倒海，差点儿就要呕吐。
崔金淑也没见过这道菜。
试探着拿筷子夹起一块肉来仔细打量。
毕竟是有经验的临床医生，她很快便做出了判断。
“是鸭肝！”
“活的鸭肝？”
高黎明不知道还有这种吃法。
难以置信地摇摇头。
“没文化，这叫鸭肝刺身！”
说着，崔金淑夹着这块鸭肝放到自己鼻子底下嗅了嗅。
眼睛瞬间亮了。
“哇！好清香，好新鲜！闭上眼睛感觉好像来到了草原牧场，是那种大自然特有的清香。不信的话，你来尝一下。”
崔金淑想投喂高黎明。
筷子夹起鸭肝直接往他嘴边送。
高黎明厌恶地躲开。
想想都觉得这种东西恶心，实在难以下口。
“谢谢，你喜欢就好，这盘鸭肝都归你了。”
高黎明把盘子往崔金淑这边推。
崔金淑不悦。
筷子执着地杵在他的面前。
“尝尝呗？就算是勇敢挑战自己的心理极限好不好？很多时候你不去大胆尝试，就可能错失大好机会。”
“老子宁肯饿着，也不想再过原始人茹毛饮血的日子！”
高黎明振振有词。
“人类经过上百万年的进化，终于学会了用火，学会了如何将食物烤熟后再食用，健康的饮食是生命的重要保障，原始人为什么寿命短？跟这一点有着莫大关系！”
话音未落，叼着烟卷的黄老板已经走了过来。
手里拎着半瓶白酒。
将白酒直接倒在“鸭肝刺身”的盘子里，然后掏出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燃，盘子里的鸭肝瞬间被酒精火焰包裹。
崔金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赶紧将夹起的那块鸭肝放回盘子里。
原来是半成品？
看来被高黎明蒙对了。
这盘鲜嫩的鸭肝，确实需求再加工一下才能食用。
而非直接生食。
好险！
崔金淑责怪地看向旁边的黄老板。
黄老板似乎听到了之前高黎明的观点，油腻腻的大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下巴一撅示意让座。
高黎明会意。
立即挪到了里边的座位。
黄老板坐在他的旁边，举起酒瓶灌了一大口。
还不忘继续往鸭肝盘子里倒酒。
在酒精的燃烧炙烤下，美味的鸭肝开始散发出烤肉馨香。
“贵姓啊？”
“免贵，高黎明，喊我小高就行。”
“老崔家的上门女婿吧？”
黄老板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崔金淑。
又看向高黎明。
“他们老崔家这次算是捡到宝了。有你这位好女婿帮忙，这下崔龙成至少还能在富豪榜上多待三十年。”
高黎明简直无语。
对方的判断明显有误，因为自己并非老崔家的女婿。
其次，
他自知之明地认为，自己并没有任何过人之处，谈何帮助老崔家延续豪门地位？
“黄老板，你不要误会啊！我跟崔大夫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落在这个狐狸精一样的小丫头片子的手里，你以为自己跑得了？”
黄老板面无表情。
手指头搅拌了一下那盘已经烤熟的鸭肝。
“年底前结婚，妻贤子孝，生活美满，事业飞黄腾达；倘若年后再结婚，恐怕不光妻离子散，还要招惹一场血光之灾！”
说完，他嗦着手指头起身离开。
高黎明愣愣地望着店家的背影消失在后厨。
疑惑地看向崔金淑。
崔金淑摊手耸肩，摆出一副无辜的神色。
“别瞎想，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会是你俩串通好的吧？”
“串通什么？有这个必要吗？”
“那也太夸张了吧？”
高黎明再次看向后厨。
店家叼着烟卷忙活着烧菜，头都不抬一下。
“真的假的？这位黄老板还能掐会算？那他到底是厨子还是算命先生？真有这么大本事算得准，何必还忙活这家苍蝇馆子？不应该早就平步青云，腰缠万贯了吗？”
崔金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掏出手机搜索，之后将结果给高黎明看。
是他？！
高黎明震惊了。
原来黄老板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东海市赫赫有名的大富商，仅仅一单倒腾数十架大型客机回国转卖，就引起全国震动。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么，
他刚才的说法有多少成真的可能？
这顿饭吃得心惊胆战。
饭后，
高黎明跟屁虫一样陪崔金淑逛街，心里七上八下不踏实。
崔金淑似乎看出他内心忐忑。
故意逗弄。
“走吧！天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另外，你也别拿黄老板的离奇说法当回事，也许他是跟我们开玩笑。什么叫年底之前必须结婚？否则就如何如何。反正我是不信的。”
“我不能走。”
“怎么啦？高黎明，你这是打算赖上我啦？真想做我们老崔家的上门女婿？”
“那倒不敢奢望。”
高黎明心事重重。
小声提醒她。
“你还没有告诉我，我爸爸近期会有什么麻烦？”
“哦，原来是为这个呀！”
高黎明不提这茬儿，崔金淑差点儿都忘了。
她通过特殊渠道，获知内幕消息，认为应该给高黎明提个醒。
毕竟高副局长夫妇对她不错。
没有知情不报的道理。
“东海市卫生局驳回了普惠和合方面设立滨海区精神病患者定点收治医院的审批申请，把该建设项目交给我们美东中心。普惠和合方面怀疑是你爸爸暗箱操作，所以就向有关部门匿名举报。”
“普惠和合？你确定？”
“当然。”
“可是我已经同意普惠和合方面参与美东精神病院建设项目，并且签订了合作协议。”
高黎明感到难以理解。
这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也太不地道了吧？
崔金淑解释道：“一码归一码。普惠和合方面行为做事向来如此，眼里只有利益。为了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们手段频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干不出来？”
“太特么欺负人了！”
高黎明气得够呛。
恨不得抄起手机砸在两面三刀的拓跋伟业的笑脸上。
转念一想，忽然感觉不对劲。
按理说这种隐秘的事情，应该仅限于普惠和合总医院的几位高层领导，崔金淑怎么会知情呢？
难道她跟普惠和合方面有秘密联系？
“崔大夫，消息来源是否可靠？”
“你爱信不信。”
“我只是想知道，你从什么特殊渠道获知此事？”
“保密！”
“你跟普惠和合方面是一伙的？”
由于崔金淑的表现过于奇怪，高黎明不得不往别处想。
这位蛇蝎美女总是让人云里雾里。
根本不了解她的心思。
崔金淑佯怒，在高黎明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
疼得高黎明倒吸一口冷气。
“你干什么？有事说事别动手啊！”
“恨不得掐死你！”
崔金淑作势再次进攻。
高黎明吓得赶紧躲。
崔金淑无奈地摇头叹气，“高黎明，你也太笨了吧？连这点事情都搞不明白？既然普惠和合方面在我们美东中心安插了眼线，我们美东中心当然也得派卧底过去。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那你是到底眼线还是卧底？”
“滚！”
崔金淑扭头就走。
高黎明只能步步跟随。
“哎，我是正儿八经的美东中心主任，关于本单位的事情竟然一无所知，你觉得合适吗？你至少多跟我透露一些吧？”
“还是先解除当前危机再说！”
崔金淑停下脚步。
扭头望着跟来的高黎明，眉宇间挂着一丝担忧。
“这次你没有向主管单位街道办提前报备，也没有通过美东中心党支部以及职工代表大会研究决定，擅自同意在美东精神病院建设项目中与普惠和合方面展开合作，涉嫌滥用职权，就因为这件事情把你撤职也不是不可能。你这位美东中心主任恐怕也就做到头了。”
“是，我承认这么做确实不符合规章制度，但我的出发点是好的。”
高黎明还想辩解。
被崔金淑直接打断了。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坦然面对好了。我当然相信你没有利用职权为自己谋取利益，现在的关键是街道办领导那边的态度。”
崔金淑想了想，补充道：“你尽快准备汇报材料吧！我这边也跟街道办张书记提前沟通一下。”
高黎明忽然想起什么，“哎，你跟张萌萌好像关系挺好的。”
“还行吧！”
崔金淑当行提醒道：“张萌萌可是原则性很强的人，身为街道办主任、党工委书记，眼里绝对不揉沙子。你想从她那里蒙混过关，门儿都没有。所以，还是放弃幻想，老老实实交代你的问题，争取一个好的态度。”
这种说法俨然已经把他当成了罪人。
高黎明简直欲哭无泪。
好么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走到这一步？
唉！
没办法。
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了。
……
翌日。
高黎明正在办公室里准备汇报材料，忽然接到宋子轩的电话。
原来张萌萌等几位街道办干部搞突然袭击。
在没有提前通知美东中心的情况下，带队造访美东精神病院建设工地，开展突击检查。
出事了！
高黎明冷汗直冒。
他没有想到街道办的动作如此之快。
本来打算这天抓紧时间整理材料，主动向街道办几位领导汇报，争取一个好的态度。
结果呢？
人家根本不给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