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天还没亮小娟子就起床洗漱。
付英从被窝里探出头:“你从抽屉拿几块钱到学校买早点吃,家里没饭!”
“我知道了!你们睡吧!”小娟子穿好棉袄,戴上手套和耳帽子去找宁宁。
刚到门口宁宁正好推车出来,两人结伴而行。
路灯还是亮着的,地上的冰滑的不行。
昨天太阳好融化了表面一层雪,结果晚上一冻彻底变成光滑的冰面了。人走上去两脚都打滑。
“慢点啊!这块儿太滑了!”小娟子提醒宁宁。
“你也慢点,你那个车子轮胎太细了,不把滑!”
战战兢兢的好不容易骑上大桥,发现桥面上的冰就更奇葩了。
不知道是哪个缺了大德脑筋不拐弯的给用机器刮出一道道细沟,就像纵横交错的火车道一样,车胎一进去瞬间就失去控制,人摔的四仰八叉。
一路上时不时有人惨遭迫害。
“快下来,快下来!”宁宁急忙停车。
“这是谁干的?怕不是脑子有病?”小娟子骂骂咧咧。
“应该是地面冰层太滑环卫用挖车刮了一下子,结果适得其反!”宁宁分析。
“走吧!别迟到了!”两人推车打着滑哧溜往前走。
划痕消失了,两人继续骑行。
“加快速度!”话音刚落,“啊!”小娟子惊叫一声,她感觉天旋地转直接趴倒在地,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倒的。
宁宁回头一看吓出魂魄。
只见小娟子身后直直过来一辆自行车,速度极快,根本来不及刹车直直的冲着她碾压过来。
“车!”宁宁大喊。
小娟子被摔断骨头一样,她勉强抬起头,自行车脚蹬从脸边飞驰而过,跟脸相差不到一厘米,如果当时她没有抬头估计就报废了。
男孩子冲出老远才停了车,他急忙过来查看:“你没事吧,你突然就倒了我来不及躲避,吓死我了!”男生说话的声音颤颤巍巍。
“没事,没事!”小娟子爬起来:“地太滑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倒了,庆幸庆幸没有被撞烂脑袋!”
男孩把小娟子扶起来,把车给她放好才继续骑车往学校去。
小娟子五脏六腑慢慢归位,脑袋还懵懵的。
宁宁长叹一口气,劫后余生般的感叹:‘刚才你离死亡就差一点点,那个车子冲着你的脑袋就过来了!我以为你今天就挂了!’
“谢谢啊,我命大着呢!”小娟子心有余悸。
到了学校,天大亮了。
大雪厚的地方半米多高,中间扫出一条小路。很多班的同学已经开始大扫除了。
进了班,同学们各个交头接耳相谈甚欢。小娟子坐到座位上脱外套和帽子。
“都出来铲雪!”班长在门口喊着,大家一窝蜂往外冲。
与其说是铲雪,不如说是打雪仗。前面几个好班的同学把门口清理的干干净净,每个人有条不紊的打扫。
再看250班,吃雪的,堆雪人的,追逐打闹的,甚至还有人铲雪回到教室放到炉子上融化的。
小娟子摇摇头,她刚转身,一个大雪球盖到脸上,鼻子嘴巴被严严实实堵住瞬间呼吸不畅。
她急忙扒拉开口鼻四处寻找凶手。
门框边苏强正龇牙咧嘴的看着小娟子笑呢。
“你干的?”小娟子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水嗔怒。
“嘻嘻!”苏强从身后又拿出一个大雪球照着小娟子飘悠悠的扔了过来,小娟子侧身一躲:“你奶奶个腿的你今天完蛋了!”
小娟子弯腰抄起别人不要的雪蛋子不顾一切的追着苏强要报仇。
雪地里,苏强左躲右躲,小娟子黑着脸一副不打回来不罢休的样子。
苏强被逼入死角,实在没办法,往办公室方向跑去,他寻思老师跟前总不敢追过来打吧!
苏强在办公室门口的墙拐子那躲着,小娟子冷哼一声:“你是活腻歪了吧?敢打我?”
小娟子拿着结实的雪蛋子追过来,苏强眼看这货根本不怕老师,一下子慌了。
他弯腰想从夹缝里逃跑,小娟子猛的拽住他的衣服领子把雪蛋子塞进去。使劲拍了几下确保雪球碎掉。
苏强被冰的直嗷嗷。语文老师路过打趣:“你这丫头这么粗鄙,以后男孩子都不喜欢你了!”
苏强红着脸拽出衣服抖搂,小娟子长出一口气,心满意足的往班里走。
教室的窗户边,高东海心里不是滋味,在他看来这就是苏强明晃晃的挑衅,跟自己抢人。
从那天起,放学路上他们刻意疏远苏强,变成了三剑客。
苏强心知肚明转身去找别的人玩。
三月份,付英在家等来等去,苗圃始终没有来电话,按道理这个时间段已经开始在大棚里育苗了。
她不放心决定自己骑车去看。
到了苗圃墙外,远远的就看到大棚里花花绿绿的头巾,付英心头一紧,“这是干上了!”
她停车进了大棚问张姐:“你们啥时候来干的!”
“过了年就来了!我们还以为你不干了!”
“这不是回了趟娘家回来晚了!”付英找补。
“那你赶紧去工头那领工具吧,他刚出大棚。”
“好!”付英退出大棚去会计屋里。
推开门看到工头正在那看报纸,广播信号不好断断续续。
“啥时候开始的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我还在家干等着呢!”付英站在门口说。
“哦,我忘了,不过眼下人满了,你回家等消息吧!”工头眼皮不抬。
“行!”付英关门出来没有多说一句话,工头前后两样态度,这是因为慧敏爸倒台了,这些势利眼就见人下菜碟。
付英坦然接受,说实在的,从去年她就开始提心吊胆怕工头不要了。
这活干的憋屈费劲,离开就离开吧,哪里还干不了个活。”
付英街上找来找去没有合适的。她刚准备骑车回家,迎面碰上之前苗圃不干的老熟人,王姐。
王姐说是屠宰场要剔肉女工。付英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屁颠屁颠跟着去了。
屠宰场,一间大厂房,里面停着很多车,上面拉着羊,羊屎蛋子满满的臭气熊天。
付英跟着王姐进了门,正看到屠宰现场,羊都被铁钩子倒挂着一排排叫喊着,“咩咩的”声音就像喊妈,响彻心扉,听的人心里难受。
屠夫穿着连体雨衣,戴着白帽子,手里一把尖刀。
手起刀落,“哗啦啦”血水如井喷顺着前面的长池子奔涌到下水道里。
车间里充满了血腥味,屎尿味,令人作呕。
扒皮,卸肉,每一个环节的工人都动作娴熟,面无表情。
付英看着眼前一个筐子里扔了很多刚成型的小羊羔胚胎,她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