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蝇头小利，斤斤计较。”李闯大笑说道，狭小的审讯室中回荡着他震耳欲聋的粗犷嗓音。
要是让其他人来选，大西王手下的一个功劳，可比财宝有价值得多，不过刘玄不在乎什么威望，他要的就是实打实的利益。
不管是发展西山谷，还是之后北上，都是要资金成本的。现在西山谷所有的发展资源都是铁燕寨提供的，全是实物，只有少数情况下黑肠子才会划拨一些资金，比如购置铁匠生产工具之类的。
“好，我会在你们的报酬中加上一笔，加多少，要看情报的价值。”李闯一拍大腿，将手上的油脂在墙壁上擦拭干净，让刘玄明白了墙上那些黑色油污印的来源。
翌日清晨，在刘玄一行人的努力下，李闯的地牢被塞满了。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他们一晚上抓了五六百名草原人。
那个部族长一边喊着长生天的骄傲，一边多次试图自杀，最终不得已，李闯亲自出手将他打晕，让他安分了下来。
不过草原人也不全都是硬骨头，也会有长生天都撑不起来的脊梁骨。
随着被卸掉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一名看上去身材壮硕，凶戾异常的草原人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地全都倒了出来。
这人的地位不低，知道不少计划的关键信息。
草原人在初期的进攻受阻之后，占据了部分北府军的领地，随后大西军及时的支援，让北府军稳住了战线，草原人无法再南下半步——这是早就发生的事情。
为了打破僵局，草原人精心准备了十万大军——能上马的青壮老幼，共十万人。毕竟是冬天，游牧民族不可能有那么多资源拉起一支装备齐整的精锐部队，哪怕是这个生产力逆天的世界也一样。
这十万人绝大多数都是在游牧民族斗争中失败的部族，被草原强大部族排挤的边缘人，他们无家可归，在草原人只会冻死饿死。
反抗草原上的霸主又打不过，选项只有一个，南下欺负更弱小的大西国。
混入大西城的他们只是斥候，一个完全由武者组成的斥候部队，恐怖如斯。他们的目的就是吸引大西军的注意力，主城受到袭击，大西军无论如何也不能赖在北府军的战线上对抗草原人了。
把抓来的草原人进行了一次完整的筛选，李闯皱起了眉头，草原人这支斥候部队有四五百人，在地牢做客的只有不到三十。
虽然他们的总指挥已经被抓了，但是计划是早就制定好的，抓到的这些人，很大概率不会影响到计划实际执行。如何才能阻止草原人的行动，这是问题的关键。
“我们......我们还有盟友，其他的，真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软骨头提到的所谓“盟友”，也是不确定的因素，李闯派出自己的部下，在大西城周围方圆五十里展开搜索，不管这个盟友是何方神圣，他们想要威胁到大西城，就一定会在附近驻扎。
让敌人摸到自己都城附近什么的，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两个势力能做到。
后汉，和大西国。
而大西城中欢庆改岁的黎民百姓们，对自己现在身处险境中的事实并不知情。
“瓦卢斯将军，按照我们和草原人的约定，军团已经抵达了预定位置，我们就这样等待草原人的消息吗？”一名身着全甲的罗慕路斯军团副将骑着战马，跟随在瓦卢斯身后。
这支正在行军的罗慕路斯军队，正是消失已久的瓦卢斯军团，不知何时，他们绕开了铁燕寨在西山地区布下的监视，来到大西国的腹地。
瓦卢斯不是傻子，他的祖先曾经吃过的大亏，他不会再上一次当。莫说他并不清楚铁燕寨一方的真实想法，就算假设铁燕寨提供了真实的信息，是真心要帮助他，瓦卢斯也不会让铁燕寨得知自己真实的计划。
这支军团收到的命令是搅乱大西国，什么叫搅乱？将一潭清水，变成浑水，就是搅乱。
把水搅浑是需要棍子的，原来瓦卢斯是把自己的军团作为棍子，不过计划有变，草原人先找上了他们，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瓦卢斯当然不介意再从草原人那边借一根棍子来。
草原人的队伍，比起军队，更像是松散无序的部族联盟，更是无组织无纪律眼中只有烧杀抢掠的乱军。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瓦卢斯从来不觉得草原人比伟大的罗慕路斯帝国战士更强大，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在特定的情况下，这些草原混战中的失败者，能够创造出更大的价值。
“你觉得草原人可信度有多高，他们又能创造多大的价值？”瓦卢斯看着远处的地平线，考虑到避免过早被大西国的人发现，他们现在距离大西城还有近百里。
这个距离，就算是大西城有所防备，斥候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
“未开化的蛮人能有多少可信度。”副将嗤笑一声，“他们当年能够背叛汉帝国，就证明了他们只是服从于强者的墙头草。价值嘛......至少他们有十万人，只要能打穿北府军的防线，分散开，我想还是能给大西国造成不小的破坏。”
“那你认为，我们此行达成目标的可能性有多少？”瓦卢斯身边的士兵身上肃杀之气冲天而起，似乎是在无声的向瓦卢斯展示自己的信心。
他的手下有一万名军团步兵，这是罗慕路斯帝国真正的中坚力量。
如果面对曾经的汉军，这一万人不值一提，如泥牛入海。可现在他们要面对的只是大西国，一座城，同样是万人的守备力量，那是号称大西国王牌的大西军，一支大西王李闯亲手缔造的军队。
会赢吗？
“大西军，和十五年前的汉军不一样，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大西城不过是一个臃肿而无序的新城，轻易可破。”副将斩钉截铁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