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险地
那乱糟糟的须发都到了影响视线和行动的地步了，总不能顶着鸡窝头上战场吧？
当端木芸出现在他们面前，手中拿着安京王的龙冠，那好似是一记当头棒喝，敲响了每一名士卒心里的警钟。伏波军的绝望来自于伏波侯的战死，就像狼群失去了狼王也会渐渐衰弱。
大汉灭亡，伏波军的残军想当然的认为，他们失去了所要保护的一切，他们不再被什么人所需要，他们是被天下苍生所遗忘的一支失败的军队。
先前刘玄的话语已经在这支死了十几年的军队之中掀起阵阵波澜，让马明沉寂的心再次跳动起来。然后，是端木芸让他们反应过来，他们并非在为伏波侯而战，该守护的是汉地的黎庶，百姓尚存，他们的使命则没有结束。
伏波侯的牺牲绝对不是为了让他们苟活。
这是多么简单的道理，可有一层窗户纸，没人捅它就永远不会破。窗子里面的人就会在里面衰老、窒息、死去、腐烂、消弭。
直到后人打开窗子，一边驱赶着恶臭的气味，一边把尸首钉在耻辱柱上，打进棺材里，盖棺定论，永世不得翻身。
“你们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城门口，过时未到者，军杖三十。”端木芸穿过人群，无视了士卒们身上腐败的气味，走到那面被刘玄丢弃的兵符旁边，弯腰捡起。
“这个，我先收着，我等着你们有一天可以把它拿回去。”端木芸的声音越发低沉。
“那个......”马明叫住了将要离开的端木芸，“殿下，属下冒昧，刚才的少年究竟是......”
端木芸回头一扫，马明突然感到浑身一阵寒意，似乎有什么恐怖之物伏在他的身后，扼住他的咽喉，马上闭了嘴，连连摇头：“不问了，不问了。”
“活下来吧，你们会知道的，在未来的某一天。”端木芸深呼吸，稍微收敛了一点气息，马明身上的恐怖感顿时消散一空，谁也没有听到少女声音中细微的颤抖。
大西城外，一处林间小路。
“喂，刘玄，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干什么？”霍安灵策马跟在刘玄身后，再往后是一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护卫。
刘玄离开之后，霍安灵也向其他人告辞，找回了自己的护卫，并告知他们自己打算在大西城待上一段时间，等着看端木芸的卦象应验。
这群人都是闲不下来的主，要让他们老老实实地待在大西城内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出城找乐子的时候，就遇到了风风火火一路狂飙的刘玄。
本着多管闲事不犯法的心态，霍安灵带着人追了上去。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霍安灵，刘玄有些惊讶：“霍小姐，你怎么......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要去救人，很危险的，你们还是回去吧。”
“救人？”霍安灵眼角上扬，这里可是大西国腹地，就连山贼盗匪都不敢在附近出没，能有什么危险？或者说，刘玄身边有什么人会遇到危险？
“把话说清楚了，救什么人？”霍安灵一脸跃跃欲试，看着就是硬要搭把手的样子。
刘玄有些纠结，他不知道该不该把李闯遭遇的危险境地告知霍安灵，理论上来说，霍安灵和这件事情根本就没关系，她甚至都不是大西国的人。
“嘛，不愿意说也无所谓，只要一直跟着你就好了。”霍安灵从刘玄的表情上看出了他的纠结，于是选择的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反正刘玄要去救人，跟上去就能凑热闹了。
刘玄叹了口气，霍安灵这是非要掺和这趟浑水了，既然如此，还是让她先了解一下情况比较好。简单描述了李闯现在的危险境地，再强调了李闯的重要性之后......
霍安灵非常顺利的没有理解。
“可是，你又不是大西王的麾下，为什么要去救他呢？”霍安灵问道。
刘玄总不能说是李闯承诺把黑石军的地盘分一半给自己，所以不能让他死了。这种肤浅又显得自己很势利的理由吧？
“因为他是大西王，这片土地是在他的守护之下得以延续。若是大西王战死，以大西王军事体系的混乱程度，很快就会分崩离析。不管是黑石军、安西军、北府军还是其他几家，他们确实都是虫豸，跟这样一群虫豸在一起是搞不好大西国的。”
“但是。”刘玄话锋一转，“现在大西国的百姓，只能靠这些虫豸来守护了。如果少了从中斡旋整合战力的大西王，各自为战的四方兵马必然会分崩离析。为了争夺人口和资源，首先大西国内部就会发生一连串的内战，这正是罗慕人和草原人想要看到的。”
“北府军独木难支的时候，被十万草原骑兵打退数百里，数十万百姓沦于侵略者铁蹄之下，也是靠大西军的驰援才支撑住战线，足以说明北府军战斗力低下......”
“打住打住，明白了，总之作为统帅，大西王还不能死，了解了。”霍安灵看刘玄越说越起劲，颇有滔滔不绝的气势，马上打断他，“你说话怎么跟我爹一样的，讲起来就没玩了。我会帮你的，而且我还要找那个罗慕人报仇。”
霍安灵在和瓦卢斯的战斗中受了点内伤，靠着固气武者逆天的恢复力调整了过来，不过心理上的创伤没那么容易消除。
想要驱散败在强敌手下的阴影，最好的办法就是打败那个强敌。
真能打败吗？不一定，打了才知道。
“你们呢？跟不跟？”霍安灵回头对身后的护卫们说道。这话问着就有点多余，他们就是霍安灵的护卫，难道还能放任大小姐一个人进战场冲杀吗？
“大小姐，您毕竟没有上过战场，不要太冲动，这里可没有人会对您手下留情。”吉叔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包括他在内，后面的所有护卫，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出于某种原因，他们也很久没有上过战场了。和平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都是好事，但对于万骑军来说，战场才是他们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