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友军正在家中给媳妇收拾换洗的衣物，听见屋外传来的说话声，走出来查看。
发现消失几天的老三回来了，宋友军横眉冷竖，立刻抄着铁棍冲出来，往宋贵身上招呼，“混账东西整天就知道在外面鬼混，你还有脸回来！”
“爸，我冤枉啊！”
宋贵眼睛盯着那根朝自己砸过来的铁棍，就跟见了阎王爷似的吓得魂飞魄散，撒腿就往外跑。
因为太过着急，鞋子都跑飞了一只。
他倒回去穿上鞋，边跑还边回头求饶：“爸，误会，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你冷静一点。”
宋友军见他死不承认，跟最初的老大一个德行，不禁冷笑一声，举着棍子在后面追打，“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我今天就要清理家门，非得打死你不可！”
邻居们听见楼道上的动静全涌出来，七嘴八舌地劝说：
“老宋！快停下！你都六十多的人了，摔一跤可不得了！”
“你家老三都是当爸的人了，你还追着他打，多没面子啊，你让他以后还怎么在孩子们面前立威？”
“你家老大才断了腿，要是老三再出事，你这一家子可咋整啊？楼道堆的杂物这么多，别闹出人命了！”
……
宋友军充耳不闻，越想越生气。
老大出的馊主意，老三下的黑手，要不是这混小子往楼梯上倒油，小英能摔得半条命没了？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爸，您悠着点，跑慢点行吗？让我先跑，您摔着了可咋整！”
宋贵边跑边回头喊，没想到老爷子跟发了疯似的，追得比年轻小伙还快。
他注意力全在身后，一不留神来到楼梯口，脚下踩空，只听“啊 ” 地一声惨叫，身体晃动了一下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出大事了！老三摔下楼了！”
“老宋，你看你干的好事！早劝你别追，这下好了，你满意了？”
围观的人全炸了锅，有捂嘴尖叫的，有跺脚埋怨的，乱得跟赶集似的。
宋友军看着倒在楼梯拐角一动不动的儿子，脑袋 “嗡” 地一下，大脑一片空白。
老三害他后妈摔下楼，今儿个自己也栽在这儿，这不是现世报是啥？
可再生气也是自己的孩子，他手指不受控制地哆嗦，对大家说道：“快！大伙儿搭把手送医院，我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老宋啊，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非要追着打，这下闹出大事儿了！”
……
周围的人摇头叹气，七嘴八舌地说他。
大家都不理解宋友军的做法，但现在最要紧的是送宋老三去医院治疗。
宋友军蹲在地上，双手揪着头发，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我哪知道会这样？”
早知道就该把老三堵屋里揍，这样至少风险在可控范围内，老三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万一老三有个三长两短…… 他不敢往下想，手心全是冷汗。
-
这边乱成一锅粥，另一边宋宣刚从一场混战里脱身。
宋宣和蒋志林分开没多久，突然从巷子里窜出五六个蒙着黑面罩的男人，他们手里拎着钢管和木棍，跟发了疯似的冲他们而来。
有四个人牵制住张宇和李武，两人手里拿着白布奔向自己，布料上隐约传来刺鼻的麻醉剂味道，毫无疑问这群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看那来势汹汹的架势，怕是想直接把他迷晕绑走！
-
宋宣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白布，用力地踹向其中一人的腹部。
那人闷哼一声，手中的白布掉落在地，没过多久又发起了攻势。
其他人见状，也过来支援，钢管从他脸庞呼啸而过，在墙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凹痕。
宋宣躲过攻击，从空间挪出一些自制芥末辣椒粉，纷纷向靠近自己的人挥洒而去。
“啊~我的眼睛。”
蒙面人痛苦地捂住眼睛惨叫一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宋宣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趁此机会毫不留情地攻击他们的脆弱部分。
两人眼前一片模糊，根本躲不开他的攻击，惨叫声此起彼伏。
“宋叔，你站远一点。”
李武和张宇很快解决掉身边牵制自己的人，拿着从他们手中夺走的武器过来保护宋宣。
“你们多加小心”
宋宣眸光微深，这些人目标明确、下手狠辣，对李武二人毫不手软，却没有伤害自己的想法，会是盛一樊派来的吗？
可这是不是太着急了？
难道他已经得知自己安排人调查他非法利用公益体检项目寻找肾源的消息了？亦或病情恶化等不及了？
“会的，您放心。”
李武很快摁倒靠近的人，撕烂对方的衣服将人绑起来。
-
不知是谁报了警，很快有几名公安出现在巷口。
“站住，不许动！”
“请立刻放下武器，抱头蹲下，反抗将按严打政策从重处理！”
……
那些蒙面人见状瞬间慌了神，没想到特意挑选在这个时候，还会引来警方关注。
“撤。”
为首的人捂住隐隐作痛的腹部，看到公安脸色有些难看，深深看了宋宣一眼，吩咐道。
在他的呼喝下，蒙面人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张宇和李武哪能让他们在自己眼前逃掉，传出去一定会被战友笑话，两人协助公安一起将蒙面人全部控制起来。
在公安局做完笔录，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蒙面人只说看他长的太欠打，所以打算替天行道，不接受任何非法的指控。
警方无法接受这个草率又荒唐的供词，因为所有蒙面人都不承认蓄意谋杀和绑架，也不愿意交代幕后主使，所以他们打算深挖证据链，客客气气地把宋宣送出去，让他回家等案情通知。
宋宣在录笔录时，也提供了自己怀疑的对象，出了公安局便放下了这件事情。
-
张宇和李武紧张地看着宋宣，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扫，“宋叔，你受伤没？要不要去医院挂个号看看？”
李武也在旁边跟着点头，扯了扯沾着蒙面人血迹的袖口。
当时天色渐晚，对方有备而来，故意让人牵制住他们，令他们分身乏术。
两人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宋宣身旁，担心宋叔在他们没注意时遭受了攻击，心里有些不放心。
“没事，我做了一些防身的东西，他们没占到便宜。”
宋宣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接着又揉着发酸的肩膀，低头拍掉衣服上蹭到的灰。
年龄大了，他也成老骨头了，还是得加强锻炼呀！
李武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宋宣，满脸自责。
见两人眉头紧蹙，还不放心，宋宣挨个拍了拍他俩肩膀：“真没事儿！这事别跟我妈说，她还在休养，知道了得急出毛病。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听见没？”
“好吧。”
张宇和李武心里有些愧疚，幸好真没出什么问题。
大哥大突然响起，宋宣皱眉拿出来，刚按下接听键。
宋父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小宣，你三哥从楼上摔下来了，现在在医院抢救，你快来！”
宋宣惊讶极了，瞬间来了精神，“为什么？”还有这种好事儿？
宋友军语气听着挺沉重，但也没瞒着他，叹了口气说：“你三哥在外面躲了几天偷偷回来，我想起他对你妈做的事情，心里就火大。”
“于是，我抄起棍子就追着他打，可是他没看路，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下去了，现在生死不知……”
“我这就赶过去，他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挺过来的，您别太伤心！”
宋宣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衰人自有衰相”，随便安慰了宋父两句，根本没走心。
宋友军听见儿子这话，心里踏实点了，叮嘱他：“行，我在医院等你，不着急慢慢来，天黑了，你看着点路别摔了。”
“知道了。”
挂了电话，宋宣赶紧憋住笑，面色十分平静，不愿让李武和张宇瞧见自己在幸灾乐祸，认为他太过冷血。
-
宋宣看向两人，说道：“小李、小张，我们现在出发去医院。”
宋贵这也算是恶有恶报吧，子害母天理不容。
这不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所以才用同样的方式惩罚他。
虽说苏小英不是他亲妈，可自从穿越过来，不管是因为他装样子把人哄开心了，还是她愧疚想要弥补孩子，反正平时对他确实不错。
宋宣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份好，虽然因为原主的事，两人没法像其他母子那么亲，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害她的人逍遥法外。
“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宇听见他说的话，一脸懵地问。
李武脸色有点发白，以为宋同志的母亲伤口恶化，试探着问：“该不会是宋奶奶……”
宋宣赶紧打断他的胡乱猜测：“不是不是，别瞎想！是我三哥出意外，从楼梯上摔下去送医院了，我爸喊我过去看看。”
张宇和李武听后松了口气，两人对视一眼，又觉得宋家最近灾祸不断邪乎得很。
张宇忍不住念叨：“宋叔，你们家最近咋净遇倒霉事儿？”
“前两天您大哥摔断腿，今儿个三哥又摔下楼…… 这运气也太差了！”
“要不明天咱们找个寺庙拜拜？你也别太上火，意外这种事儿，谁能料到呢？”
“是啊。”李武附和了道，希望他能看开点。
宋宣笑了笑，没有揭露家丑的想法，“拜佛就算了，封建迷信要不得，生病受伤拜医生可比求神拜佛有用多了。”
“您说的是。”张宇点了点头，宋同志肯定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
医院。
走廊白炽灯滋滋闪着，看起来有些诡秘阴森。
宋友军穿着沾血的白色汗衫，在急救室门口来回踱步，眼前总晃着宋贵滚下水泥楼梯时，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样子。
宋三嫂声嘶力竭地控诉他，“爸，你非得把老三往死里逼吗？”
宋海清嚎啕大哭，挥舞着小拳头想去打他，“死老头，都是你害了我爸，我恨你，摔下去的怎么不是你！”
“老东西，老不死的！”
“……”
宋友军喉咙发紧，呆立在原地，儿媳和孙子这些指责像一把把利刃，扎得他遍体鳞伤。
他想要解释不是自己把人打下楼梯的，而是宋贵自己踩空掉下去的，可想着还在抢救中的三儿子，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不管怎么说，自己都脱不了干系。
如果他没有追打老三，老三就不会踩空滚落下去。
半个小时后，急救室开了门。
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明显的疲倦。
-
“医生！我男人怎么样了？”
王秀兰扑向推开门的医生，塑料凉鞋在水泥地上打滑，直接往医生怀里扑了过去。
宋海龙见状，连忙上去把三婶拉住。
他心里其实也在怨恨宋友军，老爷子什么忙都不帮，有关系也不给他们用。
父亲醉酒摔断了腿，爷爷嫌他们一家是累赘，竟然毫无慈爱之心，硬要把他们一家扫地出门。
这会儿听见小堂弟扯着嗓子骂爷爷，宋海龙眼皮都没抬一下，全当没听见。
“病人家属，请冷静一点，不要在医院大声喧哗！”
医生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还以为又有人来医院闹事，倦意一扫而空，严肃地说道。
上个月，隔壁科室老周被患者家属一刀毙命的惨烈画面还历历在目，从那以后医院上下草木皆兵，但凡见着家属嗓门大点儿，心脏都会跟着突突跳。
“他到底怎么样了？”宋三嫂心跳如鼓，追问道。
医生生摘下口罩安抚她激动地情绪：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患者颅内出血，我们已经处理好了，但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他现在有点脑震荡，醒来可能会头晕，记不清事儿，这些都是正常情况，不用感到焦虑。”
“病人右腿骨折端错位严重，做完手术接下来好好养着，以后走路跑步都不是问题！”
见病人家属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医生放缓了语气：“术后最关键的是前三天，有异常情况可以按床头铃。”
“知道了，医生，真是太感谢你了，谢谢你救了他。”
宋友军听到医生的话，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医生点了点头，“不客气，这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