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道：“前辈就这么直白说师祖狠毒，这……”
林焕笑道：“她用活人练功是事实啊，有什么好遮掩的，她从不否认自己心狠手辣，普天之下，除了她师门，谁人不可杀？”
杨过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这样的人会成为华山掌门的挚友呢？郭伯伯偶尔提过华山掌门，言语中多有感激和推崇。
“你知道丐帮帮主洪七公吧？”
杨过道：“嗯，洪老前辈是郭伯伯和郭伯母的师父。”
“都说丐帮侠义为先，洪七公在第二次华山论剑的时候扬言自己没错杀过一个好人，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这些江湖往事杨过一知半解，他在林焕身上学到的是书里没有的东西。
“参仙老怪梁子翁，喜用少女采阴补阳，洪七公得知此事，狠狠收拾他一顿，让他不敢再行恶事。人人称赞丐帮洪帮主惩奸除恶，可是那些少女往后会怎么样，没有人关心。”
“西毒欧阳锋的侄儿欧阳克，驭蛇入中原，毒蛇咬伤无辜民众数不胜数，他爱采花，掳良家妇女满足私欲，这些事洪七公也知道，可他还是放过欧阳克，后来又救了他和欧阳锋。”
杨过好像听懂了一些，没有什么绝对的好人坏人之分，他父亲身世复杂，不能一概而论。
“连你郭伯伯，其实也负过一个女子，那是家国大义，他抛除私心，是为国尽忠。”
林焕想起华筝，又是一叹。
这些年他见过华筝很多次，合失还要称她一句姑姑，她一直孤身一人，守着一块草原，偶尔怀念郭靖，愧疚害了他母亲一命。
明明当初他们有婚约，只等郭靖报完父仇就成亲，怎么就变成如今的样子呢？
林焕可怜她，征战闲余时间会经常找她说话，华筝对这个侄子倒是越来越亲了。
“你父亲的墓在牛家村，你若有心，就去祭拜一番，不想拜也行，毕竟他认同自己是金人，姓完颜。”
杨过道：“前辈，我……我不想姓完颜。”
林焕哈哈大笑道：“想什么呢？赵王对杨康有抚养之恩，跟你有什么关系？谨记这一点，你姓杨，是宋人！”
杨过松了一口气，道：“是！”
小孩子最忌认知不明，只要坚定一个身份，后面根本不会有什么纠结犹豫。
丘处机和包惜弱最大的问题不是告不告诉杨康真正的身世，而是隐藏在真相后面的私心。
如果不告诉，那这辈子都别说，一字不漏，就让杨康以为自己是金人小王爷。
杨铁心一出现，他们突然让杨康认父，否定他前十八年的身份，好像杨康不纳头拜父就罪大恶极，换谁能接受得了。
“好了，你父亲的事到此为止，那是他无悔的选择，不是被谁所害。”林焕猜到杨过的心思，他从小没见过父亲，内心深处渴望父爱。
因为柯镇恶对他的态度，杨过自然而然怀疑起父亲因何而死，未必没疑心过郭靖一家子。
现在真相大白，是父亲对不起郭伯伯，杨过羞愧自己的猜忌。
一个月后，杨过已经完全掌握独孤九剑，林焕开始传他第二个功法，蛤蟆功。
“蛤蟆功？”杨过吃了一惊，那是西毒欧阳锋的绝技，五绝的武功轮得到他学吗？
“我与欧阳锋有约，他不幸落败，我答应过为他找个传人。”林焕忽然想起来，当年他还赢了整个白驼山呢！
后来事情多，他一直没空去。白驼山的传承就一个蛤蟆功还有蛇毒，林焕懒得为这事跑一趟。
有空再说吧，何况过去这么久，白驼山存不存在还两说呢。
林焕道：“欧阳锋此人，阴鸷残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忘恩负义，不顾宗师身份出手偷袭，五绝中只有他这么一个。但有一点不可否认，他的蛤蟆功与蛇毒无人小觑。”
“蛤蟆功艰深晦涩，一不小心就会练出岔子，所以欧阳锋连他儿子欧阳克都没教……”
杨过忽然道：“不是侄子吗？”
林焕道：“……表面侄子，实乃亲子。”
杨过道：“好乱啊。”
“嗯……西毒的私事，不影响你学蛤蟆功，只学武，不学别的。”
林焕又道：“蛤蟆功的克星是先天功和一阳指，当世身兼这两种功法的只有南帝一灯大师和我，不过一灯大师不会因为你会蛤蟆功就杀了你，他最是和蔼不过。”
杨过皱眉道：“一灯大师，就是那个皇爷吗？”
“是啊，怎么了？”
“大小武口口声声说他家皇爷如何如何，哼！”杨过满脸不服气，不就是有个好长辈么，神气什么！
“这么放不下，就好好练功，光明正大狠狠揍他们一顿。”
“嗯！”杨过重重点头。
林焕逐字逐句教杨过蛤蟆功，有他在，自然没有走火入魔的风险。而且他还一心二用，寻思着把先天功也改一下，省得全真教那么拉胯，满门找不出一个人才，枉他王重阳和师父不相伯仲。
数日后，杨过双腿微屈，积劲蓄力，口中发出咕咕叫，随后双掌拍出，前方大树顿时折断。
林焕鼓掌道：“好！”
杨过挠头道：“前辈，这功夫……好像不是很好看。”他见过龙姑姑和那个赤练仙子的武功，那是一个塞一个的漂亮，如九天仙女落凡尘，怎么到他这就像个癞蛤蟆……
“好不好看重要吗？厉害就行。你要是嫌难看，以后可以自己再创啊。功法最忌原地踏步，千万别学全真教，几十年了一点进步都没有。”林焕谆谆告诫道。
杨过受教，心悦诚服道：“我记住了。”
“现在你会蛤蟆功的内功，独孤九剑的破招，还有我派的轻功，只要认真修炼，往后不可限量。”
杨过听出分别之意，忙道：“前辈，你要走了吗？”
“我已教了你两个月，没什么可教的了。”
杨过深吸口气，心中不舍，恳切道：“我想请前辈多留些时日。”
“不必了，我还有事。你能不能出师，要看雕兄是否满意，走了，有缘再见。”林焕说罢，脚下一滑，瞬间消失。
杨过呆立半晌，满心感激化为动力，向剑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