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火字营中那些伤势不重的士卒陆续归队,开始参加训练,恢复体能。
士卒们因为跟禁军的那一场战斗,发现了自己的不足,为了能活下去,这帮人死皮赖脸的拉着南海鳄神,向他请教拳脚功夫。
鳄神也是个浅薄的性子,被这帮人一番吹捧,就彻底迷失了,挑选了几套狠辣的招式传授给这帮人。
而这些武功招式,也被鳄神命名为《鳄煞十八手》,光听名字就知其凶狠。
于是火字营每日的训练就多出了一项,也时常可见鳄神在阵前跳脚骂街!这也算是火字营独有的风景了吧!
见营中诸般事物都在井然有序的恢复,王冈也放下心,拿着卷宗往齐州城而去。
“知州,该办正事了!”王冈来到衙门,将卷宗往李常一丢,严肃道:“快要秋收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李常诧异的拿过卷宗看了一眼,当即笑道:“你这是要对黑风寨下手了?”
王冈不悦道:“知州,注意下措辞,咱们是官,他们是贼,那叫剿匪!”
“这不重要!”李常大手一挥道:“上次我见了火字营之后,就想跟你说这个事来着!没想到你倒是先来了!”
他拿起卷宗,顿了顿道:“玉昆,你看了这些卷宗应该也是知道想要剿灭黑风寨的难点了吧!”
王冈点点头。
李常继续分析道:“这其一就是黑风寨的战力,说实话黑风寨的这些贼寇,多年打家劫舍,为非作歹,期间又收拢了许多江湖强人和逃兵,论实力比厢军都要强!当然现在火字营也很强,想来对付他们问题不大!”
见王冈没有说话,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李常又道:“这其二便是黑风寨的行踪,以往剿匪小部队他们会主动出击,但遇到大部队,这帮贼寇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以若要剿匪,还是要找出他们的踪迹!玉昆可有办法?”
王冈笑道:“知州不妨将其三一道说完再说!”
李常摆手道:“哪有什么其三!就这两点就够头疼的了!”
“不然吧!”王冈冷笑,伸手点点那叠卷宗道:“小部队出击,他们会设伏,大部队他们就躲,知州以为他们怎么知道剿匪军队行踪的?
再看他们劫掠的村庄,多是在两税之前,以及下发青苗钱之后!知州以为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李常默然无语,沉吟半晌道:“玉昆以为黑风寨跟衙门小吏有勾结?”
“这是必然的!”王冈肯定道:“而且我还可以笃定他们背后有人支持,否则一个寨子的贼匪,何以酿成今日大祸!”
“唉……”李常叹息一声道:“玉昆所说我也是知道的!实不相瞒,我也曾借着出兵剿匪的名义想要抓出那奸细,只可惜,那奸细太过狡猾,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所以这次玉昆出兵,我也布置了一番,想要抓住那些勾结贼人的奸细!”
王冈摇摇头道:“知州还是别费功夫了,齐州何其大,各种关系又错综复杂,没有目标,何异于大海捞针,又怎么监察!”
“那玉昆的意思是,不查了?”李常目光炯炯的看向王冈,想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查,自然要查!不过我们要换个方向!”王冈衣袖一甩,挺直腰杆,语气中充满了自信,道:
“内奸藏的深,不好查,我们就去攻打黑风寨,只要把那些贼人拿下,不就能拷问出内奸的身份了吗?
李常:“……”
说的好有道理,拿下黑风寨确实就能找出奸细,但问题是我们查奸细,不是为了探查出黑风寨的行踪吗?
这点事让你一说,还给整闭环了!
找到奸细,就能查到黑风寨下落,如何找奸细,打下黑风寨……
你跟我说车轱辘话啊!
“啪!”
王冈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图,扔在李常的桌案上!
“这是什么?”李常狐疑的拿起,慢慢打开,看出是一份堪舆图,上面还画了许多密密麻麻的线条和各种标记。
“齐州的堪舆图!”王冈做出解释。
“我自然知道这是齐州的堪舆图!”李常没好气的指着上面的线条问道:“我问的是你给我看这个干吗?”
王冈指着上面的圆圈道:“经过我的分析,黑风寨的老巢就在这三个地方!”
李常慌忙对着上面画圈的地方仔细分辩,半晌又抬头看向王冈,道:“玉昆的意思是他们这是狡兔三窟?可你又如何能断定,他们盘踞在这三处呢?”
“你再看看这些地方!”王冈指着图上用红笔标记的地方道:“这些地方都是黑风寨曾经作过案的地方!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发现什么?”李常有些懵。
王冈只觉得心累,这种智商上的差异,带来的沟通不畅,让人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之前让他有这种感觉的人,还是慕容博。
“你看我这些地方都标记了两处红点,说明什么?”
李常恍惚道:“说明黑风寨在这里做过两次案!”
“说明黑风寨是在割韭菜啊!第一茬割过,等他们长起来再割!”
王冈提高音量道:“他们是把这些村庄当做韭菜在养!这还说明了黑风寨不是游匪,而是山贼!他们就像胡人那样,逐水草而生!这些村庄就是他们的水草!”
李常恍然,赶忙又趴在图上看了起来,然后拍腿叫道:“果然如此!这也就是说黑风寨是有固定的据点了!”
“不错!”王冈点点头。
李常看看图,忽然又指着上面的线条问道:“那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大虫之类的畜牲都有领地意识吧!他们不许别的凶兽进入,同样也不会轻易离开领地!”
李常点点头,但不知道王冈要说什么!
“其实人也一样!也是有活动范围的!”王冈指着图道:“我把他们同一个时期内,作案的地点连接起来,这些线条的交汇处,就很有可能是他们的巢穴!”
“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李常明显不信,觉得这法子过于草率了。
王冈笑道:“你试试看!”
李常拿出一份湖州的堪舆,他曾在熙宁七年知湖州,将他平日常去之地一连,看向交汇之处,顿时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