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临别时茫茫江浸月
水星岚和付丹梦两人瞪大双眼，满脸尽是难以置信之色，仿佛见到了世间最为惊人之事一般。方才还是狂风呼啸、暴雨倾盆，此刻却骤然停歇，天地间重归一片宁静祥和。然而，这突如其来的静谧并未抚平众人心中的波澜。
虞忆宛如失神般呆立原地，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只见她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抓起掉落在身旁的匕首，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她的步伐显得有些踉跄，似乎随时都会跌倒，但她依旧倔强地向前走着。
“为什么……为什么元清音会做出这样的抉择！”虞忆在心中不停地呐喊着。她实在难以理解，自封肉身以赎罪，对于元清音而言竟然如此重要，重要到可以让她毫不犹豫地舍弃自己一直以来渴望得到的东西。那些所谓的正义，难道真的值当她付出这般巨大的代价吗？
明明那些人根本不配拥有这份守护，可元清音为何还要执意如此呢。
不过，就在她思绪纷飞之际，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念头——元清音，不向来便是这样一个固执己见、坚守正义之人么？想到此处，虞忆不禁长叹一口气，停下脚步稍稍驻足回望。
此时的付丹梦仍处于极度惊愕之中，尚未回过神来。而虞忆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便毅然决然地继续迈开脚步渐行渐远。因为她深知，元清音既然已自封肉身，即便自己有心阻拦也是无济于事。事已至此，再多的纠结与不甘又能怎样呢？
.......
水星岚回到天庭后，就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熟人，包括白曦悦。
白曦悦闻言，她的第一反应却是认为这件事情肯定是假的。
她的清音那么强，怎么可能会.......
想了又想，元清音不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白曦悦抓着水星岚的肩膀，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再说一遍.......清音，清音她......？”
水星岚叹了口气：“我亲眼所见，不会有假。”
白曦悦的手无力而缓慢地垂落下来。她的心此刻被两种截然相反的情感撕扯着，一边是难以置信，另一边则是早有预感却又不愿面对的事实。
那些深深埋藏在心底的误会尚未解开，元清音竟然就这样离去了。白曦悦的心中充满了懊悔和自责，她还有无数的话语想要对元清音倾诉啊！倘若当初自己能够再坚定一些、再冲动一些，或许事情就会有所不同，元清音也不至于如此决绝地离开吧。
要是从一开始，自己就能坚定不移地陪伴在她身旁，与她一同并肩面对重重困难，是不是最终的结局就会完全改写呢？然而，这世间之事，从来都不存在那么多的“假如”。
此时的白曦悦双目空洞无神，如同失去灵魂一般呆呆地坐在属于自己的宫殿之中。她手中紧握着元清音曾经赠予她的那支精致簪子，仿佛通过这小小的物件，还能感受到元清音残留的一丝温暖气息。而在桌上，静静地躺着一条小巧玲珑的金色小蛇。它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主人低落的情绪，于是小心翼翼地沿着桌沿攀爬而上，最终慢慢地爬到了白曦悦的手背上。接着，它轻柔地用身体摩挲着白曦悦的肌肤，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默默地安慰着伤心欲绝的主人。
白曦悦微微颤动了一下手指，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再次浮现出元清音那张总是洋溢着灿烂笑容的面庞。可是不知何时起，她已经许久未曾见到过元清音这般无忧无虑的笑颜了。如今，更是再也没有机会目睹她的笑容重新绽放在元清音的脸上了。
云璃将军自贬的消息宛如一阵狂风，迅速席卷了整个三界，其震撼程度令人咋舌不已。无论是天上的神仙、地下的妖魔还是人间的凡人，无一不在谈论着这位曾经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为何会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举。
然而，就在众人对此事议论纷纷之时，又一则劲爆的消息在凡间炸响——孟渝妖女竟然自封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就热闹非凡的凡间瞬间陷入一片哗然之中，街头巷尾到处都充斥着各种猜测和传闻。
而那场熊熊燃烧的大火，吞噬了天庭的云璃将军。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天际，仿佛也预示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从此以后，世间便只剩下了元清音这个人，那个曾经名震天下的云璃将军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段段传奇故事在人们口中流传不衰。
这一关，就是六百多年。
自封有着诸多意想不到的好处，其中之一便是能够净化自身所中的漠悲咒。这一点，在那古老的孟渝之术中早有提及。据说，若有人不幸身中此咒法，便必须寻觅一处静谧安宁之所，安心调养、休养生息，方有可能摆脱其诅咒的束缚。
但是，这漠悲咒依旧会印在中咒者的身上，直到永远。
然而，当真正处于被封状态时，情况却远非想象那般轻松。起初，她并未感觉到太多异样，甚至认为这样的封禁不过尔尔。但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那种不适之感开始逐渐涌上心头，并不断加剧。
渐渐地，她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身躯仿佛正逐渐化作坚硬的石头一般，每一寸肌肤都失去了往日的柔软与弹性。尽管如此，她的大脑和意识却依然保持着无比的清醒，思维异常活跃。只是，无论她如何努力挣扎，都无法挣脱这可怕的禁锢。她的双眼好似被千斤重担压住，任凭怎样使劲儿都难以睁开一丝缝隙。于是，她只得被迫继续深陷于这片无尽的黑暗之中，无法畅快地呼吸新鲜空气，更无法挪动分毫。
时光匆匆，一个礼拜转瞬即逝……这段时间对于元清音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她的精神状态逐渐变得糟糕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而更让她感不安的是，右手背上那漠悲咒竟然也出现了异常。
只见那原本安静地印刻在她手背上的漠悲咒，此刻突然闪烁起诡异的红光。起初，这光芒还较为微弱，可慢慢的，它越来越强烈，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要将元清音吞噬一般。
然而，面对如情景，元清音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红光由最初的猛烈爆发，渐渐变得缓和下来。每一次光芒的闪动都牵动着她的心弦，让她的心跳随之加速。终于，经过漫长的煎熬之后，那道红光慢慢收敛，最终归于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整具身体又重新恢复了宁静。
而且在被关押的时日里，她一刻都未曾停歇过。尽管她的身躯被封禁起来，但对外界所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原来，这个看似阴森恐怖的山洞中，常年栖息着一群蛇类。然而，对于常人而言令人毛骨悚然的毒蛇，在她面前却仿佛温顺的宠物一般。凭借着超凡脱俗的精神力量，她能够运用自身强大的意识去操控这些蛇群。于是乎，那些蜿蜒曲折的蛇身便成为了她与外界沟通的桥梁，替她穿梭于广袤无垠的天地之间，将世间万象尽收眼底。
这群蛇，就是她的眼睛。
而她的脸，就是整个孟渝的遗物。
这一段陈年往事，也算是告一段落。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