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悠扬却又带着几分哀婉的三味弦声,从他们身后悄然传来。
那声音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怨。
平仓义盛惊愕地转身,只见花魁宫泽樱麻身着华丽却略显凌乱的和服,静静地跪坐在榻榻米上。
她神色平静,仿佛外界那已然翻天覆地的战火与厮杀都不过是一场与她毫无关联的幻梦。
她那纤细如葱的手指,在三味弦上拨弄着。与此同时,她朱唇轻启,口中轻声吟唱着:
“常思人世飘零无常,如置于草叶之朝露、映照水中之明月。咏叹繁花似锦,未待赞美已随风凋谢。
南楼赏月之名流,亦似浮云消逝于黄昏。人间五十年,放眼天下,去事如梦又似幻。
虽一度受享此生,又岂有不灭之理!”
她的声音空灵而凄美,宛如夜莺在月下的啼鸣,婉转悠扬,却又透着丝丝缕缕的哀愁。
在这紧张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的氛围中,她的弹奏与吟唱竟营造出一种别样的梦幻之感,仿佛将众人带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空灵之境。
然而,外面的世界依旧如同炼狱。
冲天的火光肆意地将天空染得通红,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在这一片火海之中。
影武者机甲和掷弹兵机甲死斗碰撞产生的火花四溅。
整个天守阁外面喊杀声、轰鸣声交织成一片惨烈的乐章,那是生命消逝的悲歌,也是战争残酷的写照。
屋内与屋外,一边是静谧的梦幻,一边是血腥的战斗,形成了鲜明而诡异的对比。
突然,幕府将军平仓义盛的目光被牢牢吸引,他的眼神瞬间凝固,脸上的震惊如决堤的洪水般蔓延开来,从他的眼角眉梢,一直扩散到整个面部。
只见宫泽樱麻那白皙如雪的肩膀上,绑着一条丝带。
丝带上赫然印着叛军的标志——断翼八咫乌。
那标志在屋内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一团燃烧的火焰,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焚毁。
平仓义盛此时觉得这首歌像是对他和整个幕府的无情嘲讽,嘲笑他们的无知,嘲笑他们的自满。
“你……你居然是叛军……”
平仓义盛颤抖着手指向宫泽樱麻,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嘴唇哆嗦着。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平日里在玉菊屋以倾国倾城的美貌与超凡脱俗的才艺倾倒众人的花魁,这个他眼中柔弱而单纯的女子,居然会是攘夷派的叛军。
阿瓦尔的眼神也瞬间变得冰冷,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宫泽樱麻,透过他脸上的金属面具仿佛能看到他同样惊愕的表情。
宫泽樱麻停下弹奏,抬起头,眼神平静地迎上阿瓦尔的注视,没有丝毫惧意。
她轻轻一笑,那笑容在这紧张氛围中竟透着几分凄美:“呵,呵,没错。我就是攘夷派安插在玉菊屋内的内应。”
幕平仓义盛怒目圆睁,气得浑身发抖:“你们这些该死的叛徒!以下作乱,扰乱国家安宁,你们简直大逆不道!”
宫泽樱麻神色一凛:“真正大逆不道的是你们!你们与夷人签订不平等条约,割地赔款,卖国求荣,你们才是该死的人!”
就在此时,天守阁外的战斗愈发激烈。一台叛军的制弹兵机甲突破影武者的防线,朝着天守阁发射了一枚榴弹。
“轰”的一声巨响,天守阁一阵剧烈摇晃,众人差点站立不稳。
趁着这个机会,宫泽樱麻眼神一凛,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如电,瞬间拔出腰间隐藏了一把短小的武士刀,以迅雷不及之势刺向毫无防备的平仓义盛。
平仓义盛惨叫一声,这一刀刺伤了他的腹部,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衣衫,但是他还是强忍着剧痛拼命的朝着里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呼救。
“救命啊,来人啊,护驾,护驾!”
天守阁内幕府军武士察觉到情况不对,他们听到了将军的惨叫声。
武士们神色骤变,纷纷拔刀,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平仓义盛捂着伤口,狼狈的在地上爬着逃脱,看到武士们冲了过来,他立马恶狠狠地说:“来人,快动手!宰了她,哎呦,疼死我了!”
见状,宫泽樱麻赶紧放弃去追已经受伤的幕府将军,转头又朝着阿瓦尔扑去,手中武士刀带着凛冽的杀意。
奇怪的是阿瓦尔没有做任何多少躲闪,只是静静的站着。
宫泽樱麻觉得奇怪,思索了片刻放弃杀他,而是转身绕到他的背后,将刀架在阿瓦尔的脖子上,对着赶来的幕府军大声怒喝道。
“不许过来!”
周围的幕府武士们拔着刀将她团团包围,阿瓦尔被她挟持着,武士们都不敢轻举乱动。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和服的身影突然冲了进来,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大喊:“不,快住手,樱麻,他是你父亲!”
来人正是宫泽樱麻的母亲宫泽优子。此时的她,发丝凌乱,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焦急。从玉菊屋一路逃到天守阁,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女儿。
宫泽樱麻的动作猛地一滞,整个人如遭雷击,眼中的杀意瞬间被错愕与难以置信取代。
“母亲,你说什么?他怎么会是我父亲?”宫泽樱麻的声音颤抖,手中的刀险些落地。
阿瓦尔被宫泽樱麻挟持着,锋利的刀刃紧贴着他的脖颈,一丝殷红缓缓渗出。
武士们迅速将他俩团团包围,刀光闪烁,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在包围圈外,宫泽优子心急如焚地喊道:“女儿啊,别伤害他,他真的是你父亲啊!”
宫泽樱麻的手微微颤抖,眼中满是震惊与迷茫,她冲着阿瓦尔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是我的父亲呢?”
看着女儿,阿瓦尔眼中满是愧疚与无奈,艰难地开口道:“樱麻,你母亲说的是真的,我就是你的亲生父亲。我……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相认。”
阿瓦尔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今天是你16岁生日,也是你第一个花魁游街之日。我答应了幕府将军的邀请,到玉菊屋会宴,还特意要求让花魁过来助兴,就是为了能在今晚与你相认啊。如果非要给你一个证明的话,你应该看到我和你就是一样樱红色的眼睛。”
宫泽樱麻愣住了,她望着阿瓦尔的眼睛,那熟悉的樱红色双眸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也是因为这双眼睛,她从小被人歧视是母亲和夷人生的杂种。
宫泽樱麻满眼震惊的松开了他,手中的刀也滑落在地。武士试图上前,但是阿瓦尔抬手阻止了他们。
阿瓦尔面露痛苦之色,说道:“我万万没想到你竟是攘夷派的人。今天晚上鹤日都发生了这么严重的暴乱,想必跟你有关吧。”
她冷笑着点了点头。“没错,幕府将军宴请血枭骑士团团长在玉菊屋的消息,就是我透露给叛军的。”
阿瓦尔闭上了眼睛,虽然都无法透过面具看到他的表情,但是也能感觉到他的悲伤与痛苦,不到这本来是父女相认的夜晚,竟成了这场血雨腥风的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