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礼银一事,岳州民愤冲天,快要饿死的灾民冲入府衙殴打知州时,连府衙捕快都没有对灾民出手。
谁敢说,如今的他们不会是下一批求告无门的灾民。
岳州的消息传入金陵,梁帝在殿上大发雷霆,斥责誉王并将其禁足府中,赈灾的差事则是交给靖王。
灾情刻不容缓,萧景琰接了旨后立即清点赈灾银,整顿兵马。
临走时他派人送了两个食盒去苏宅,里面都是静妃亲手做的点心。
靖王离京,誉王禁足,东宫仍被禁军看守,整个金陵城寂静无声。
哪怕是有人从云南而来,也没有多少人动心思。
如此朝局,谁敢往下走一步。
……
梧园
“霓凰!”
月亮门外,一对便装简行的飒爽儿女乘万千朝霞,应邀而来。
朝轻张开双臂把霓凰抱了个满怀:“之前我还担心路上雪落湿冷,不好赶路。还得是你啊,霓凰。”
穆王府驻守南境,霓凰作为主帅,在濒临南楚的地方也是驻扎,在别的地方也是驻扎,不都是在云南。
梁帝这边儿一批复,那边停留在云南北边儿的队伍立刻动身,这可省了不少时间。
霓凰也回抱了朝轻。
她极少遇到朝轻这种情感外露,毫不遮掩的人,更不要说友人。
感觉还不错。
这边儿的两人在拥抱,另一边聂铎看到死而复生的兄长也是难掩激动。
进入暖阁后,哪怕聂锋如今话说的还不利落,但亲兄弟之间的默契还在,两人说的颇为热闹。
霓凰四下环视了一圈:“怎么不见兄长。”
“去言侯府上了。午饭时就会过来了。”
霓凰已经从信中知道梅长苏毒素已解,但她的认知中兄长还是当初那副病弱畏寒的状况。
“昨日刚下了雪,兄长的身体真的没事吗?”
朝轻端了盏果酿给霓凰:“的确还需要仔细的养护,但出趟门没什么的,他已经痊愈了。”
“那就好。”霓凰感叹道。
先前她只从书上见过火寒之毒,但亲眼得见聂大哥经过治疗后依旧面目全非,口舌不清,她才能感受几分兄长当年付出了什么才成了如今的模样。
霓凰握住了朝轻的手:“朝轻,多谢你。”
“好了好了,信里说了遍,如今见了面还要说,你是要用感谢把我这园子淹了不成。”
朝轻佯装恐慌的样子逗乐的霓凰,她说道:“那用菌子如何。这次回来带来了不少品种,你尝尝更喜欢哪个,明年我让他们采集。”
“那感情好。不过,今天先试试梧园的饭菜合不合你的口味。”
玩乐一阵后,霓凰问起京中现状,知晓誉王和夏江至今没有动静。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否则等靖王赈灾回京,事情可就难办了。”
“是啊,所以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在靖王回京前摧毁皇帝对他的好感,折断他最有力的臂膀。”
只是当年赤焰军中数的上名号,如今还活着的就只有卫铮、聂锋、聂铎三人,其余人如黎纲、甄平他们都是普通的十夫长。
卫铮在海外未归,聂锋面目全非,聂铎……
“当初南楚水战,聂铎伪装的身份是过了明路的,夏江还没这个本事查到我穆王府里。”霓凰语气笃定道。
随后,朝轻与霓凰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不是说她们盼着别人陷害,可她们都知道这两人会动手,但想不出会从哪儿动手啊。
等梅长苏从言侯府上告别后,来到梧园,看到已经开始‘借酒消愁’的两位,知晓她们在愁什么后。
梅长苏:……
不知道该怎么劝。
誉王和夏江手段不忌,心思阴狠,而且夏江手中有璇玑公主留下的实力,誉王在陛下那儿还有些情分。
他们不怕斗争算计,只怕打了老鼠,伤了玉瓶。
在梧园热闹了一日后,送到苏宅的两个食盒也见了底。
朝轻正想着要不要去蓉香斋买些新出的点心回来试试呢,宫中传出消息,梁帝要去宗庙为太皇太后祈福,求列祖列宗保佑太皇太后康健无忧。
此间,蒙挚领兵护卫,霓凰也同去一并为太皇太后祈福。
“太皇太后身体好着呢!有去祈福的功夫,不如多找些大夫,做些让老人家高兴的事。”
知道消息后,朝轻感觉自己的医术被质疑了。
她时不时地潜入太皇太后的寝宫也不是白去的好嘛!
哪怕是给梅长苏治病的那段时间,她都没断过。
“夏江和誉王这两个小人!”朝轻骂完后说道:“支走皇帝,宫城中就是皇后做主,他们想对静妃娘娘下手?”
“景琰重情义,而我这个谋士当更重利弊。”
梅长苏只说了这一句,却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为之一紧。
“利弊怎么了,要是无利可图,靖王是傻子吗,参与到夺嫡中来。”朝轻不想听这种话,哪怕只是假设。
“他想断了太子和誉王的至尊之路,他想为祁王府和赤焰军洗雪,这些难道不是他想要的利。”
朝轻与梅长苏四目相对,语气漠然:“世上本无公道,是因为人有利弊取舍,有轻重缓急,种种相加,才有了公道正义。”
“想要旁人为他的利让步,要么交换,要么打服。”
就算真的是谋士又如何,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如去问问静妃娘娘吧。”
就像静妃娘娘身边的那个宫女一样。
即使是滑族遗民,即使是璇玑公主的弟子,静妃娘娘依旧选择把她留在身边。
毕竟如今敌在明,我在暗。
……
梁帝离宫祈福三日,算上来回路程也不过十几日,所以想要对人动手就一定要快。
很快,皇后以从芷萝宫中搜出有毒药草为名封锁芷萝宫,将静妃带到一处偏宫中禁足。
贴身服侍静妃的小新逃到靖王府,向留守京中的副将列战英求助。
列战英第一时间便来到苏宅敲门求救,可来开门的人只告诉他苏先生在养病,让他回去等候。
列战英满心焦急,却也不能硬闯进去,心事重重地回到靖王府,刚一进府门就被不知从哪来的朝轻拉到角落。
“朝轻姑娘?!静妃娘娘……”
“我知道,静妃娘娘也知道,现在,去书房拉铃。”
列战英:……
大门不能走,非得走密道?
……
小新见到出现在眼前的年轻郎君,与她知晓的苏先生形象并不一致。
这是哪位啊?怎么没听夏首尊说过。
“小新姑娘,这位是我家殿下的朋友,烦劳你再把方才的话说一遍。”
朝轻听着小新的话,没什么漏洞,将一个担忧主子又冒险救主的忠仆形象立的很好。
何况她身上还穿着宫女的服饰呢。
“既然如此,那便只能寻压得住皇后的人来了。”
小新心中一喜,见这位郎君向外走去,连忙说道:“公子不妨带上我,陛下见到奴婢会更相信娘娘蒙冤一事,这样娘娘很快就能洗清冤屈了。”
“一路奔袭,你会耽搁行程的。”
“我会骑马!”
朝轻本就没想走,勾了把椅子坐下,似笑非笑道:“小新,是个孤女,七岁入宫,在浣衣局待了五年后被安排到芷萝宫伺候,算算也有七八年了。”
“在此期间陛下从未带静妃娘娘去过围场,你是从哪学的骑马?”
“而且我何时说要去寻皇帝,宫中还有太皇太后坐镇呢。”
小新还想说话,却被朝轻直接一手刀劈在后脖颈上,晕了过去。
列战英都看懵了:“姑…姑娘……”
“列副将打过不少仗,应当见识过不少奸细。”
“现在还请副将从靖王府寻个性情莽撞耿直的过来,让他带着小新去求援。”
寻人不是难事,但这宫女都晕了……
朝轻单手拎起地上的小新:“一刻钟后小新会出现的。”
人皮面具嘛,早就做好了。
至于她手里这个,出了宫何必再回去,隽娘还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