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不语一直没有回来,大家也没去找她,对于心她的去向知肚明。
病房里的几人玩到体力透支,四仰八叉挤在沙发上睡着,还好地上铺的有地毯,房间里也有暖气,并不冷。
轻月睡不着,她一直站在阳台上,望着灯光璀璨的江城。
和那些移民留学的富家子弟不同,二十年,她一直生活在这,喜欢江城四季分明的气候。
肩上披了一件外套,轻月没回头,知道是谁。
“回屋吧,外面冷。”
“我不冷。”
身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过了十几分钟,陆潜回来了,搬着一个火炉,放在她旁边。
“新年快乐,沐轻月,敢跨火吗?”
轻月不知他何意,看过去的目光中带着探究。
“辞旧迎新,所有不好的,都在旧的一年焚烧掉。”
听起来还不错。
轻月看着跳跃的火苗,眼中倒映着火光,那双眼仿佛在燃烧。
她提着大衣裙摆,没有丝毫犹豫,从火焰上空跨过。
炙热的浪从下方传来。
陆潜为她鼓掌。
“新的一年,你一定会心想事成诸事顺利。”
轻月勾起了唇角,“好。”
她的万千灯火为背景,勾走了陆潜的魂儿。
脸上泛起红晕,陆潜道:“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等你做完手术再给你。”
陆潜右手插在口袋里,摸着里面的小盒子。
他怕轻月拒绝,她一向拒绝未来的安排。
“为什么不现在给我?”
陆潜语塞,“现在······现在一定有很多人给你送礼,这个时候给你,太普通了。”
“谢谢你,陆潜。”
陆潜以为她指的是礼物,“跟我还客气什么?”
“谢谢你的安排,我很喜欢,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新年礼物。”
轻月的眼睛好似蒙了一层雾,陆潜看不透,但她的眼神穿透迷雾,撞击他的心脏。
“你都、知道了?”陆潜不敢看轻月的眼睛。
“嗯。”她轻轻点头。
“你的手艺很好,饭做得很好吃,令人刮目相看。”
陆潜还沉浸在心上人的夸奖中,轻月接下来的话终止了他的兴奋。
“以后,嫁给你的女孩一定很幸福,我在这提前祝你们白头偕老。”
“你什么意思?”陆潜眼中闪过慌乱。
“祝你们幸福啊。”轻月看着他在笑。
这次,雾散,陆潜看清了她的眼睛,很安静,很清醒。
就连笑,也是温热的。
陆潜猛地移开了眼,仿佛被她真诚的笑烫伤了眼。
自然垂下的胳膊小幅度地弯曲着,陆潜双拳紧握,与周寅之同色的瞳孔里满是受伤,嘴唇微微颤抖着,像是想说什么。
“你明明知道,我想娶的人是你。”
“抱歉啊。”靠在栏杆上的女孩笑着说:“我不能嫁给你。”
明明站在火炉旁,陆潜却觉得浑身冰冷,像是掉进了万年不化的冰窖里。
他的头慢慢低下,捏紧兜里的盒子,转身走了。
而背后的那个人,看着他在笑,眼中却闪烁着泪光。
“新年快乐,陆潜,希望你以后的人生平安顺遂,事事如意。”
两点多,席浅醒了,胳膊被周香压麻了。
她环视四周,看到了孤身一人站在阳台上的轻月。
席浅跑过去,炉火早就灭了,空气浸泡在寒意中。
“轻月,你还没睡啊?”
“嗯,我跨年呢,想看新年第一天的太阳升起,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陆潜呢?”
“他啊,回家了。”
席浅没多想,这么多女生,他睡在这并不方便。
她打着哈欠回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楼下,陆潜躲在花坛边,放声大哭。
忽然,一束光打过来,上夜班的护士弯着腰瞅他。
“我寻思谁在这哭这么难听呢?声音还有点熟悉,没想到还真是你,又跟女朋友吵架了?”
她甚至还不是女朋友。
陆潜哭得更大声了。
“哎哎哎,别哭了,大年初一的晦气不?你想今年从头哭到尾啊?”
陆潜哭得一抽一抽的。
护士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好了,多大点事,又不是第一次吵架,哄好了不就行了?你们这么年轻,以后吵架的机会还多着呢,趁现在好好练练手。”
陆潜表示你还不如不安慰。
护士坐在他身旁,“说说吧,怎么回事?我是女生,给你分析一下。”
“她不想嫁给我。”
护士:“······”
“你这······”护士噎了一下,“你这进展太快了,现在的女生哪有年纪轻轻想结婚的?不都想快活两年?”
“我说了她现在可以交男朋友,只要她玩够了记得回来嫁给我就行。”
护士又沉默了。
“你现在不会还没混上男朋友的位置吧?”
陆潜瘪着嘴,一言不发。
“我还以为你们是小情侣吵架呢,搞半天你还没转正啊?”
陆潜闷闷地道:“她不喜欢我。”
护士无奈扶额,“你也知道她不喜欢你啊,那你还说让人家嫁给你,这不把人给吓跑了吗?追女孩得循序渐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那不是怕别的男的捷足先登,她这么漂亮,身边一群苍蝇嗡嗡嗡。”
护士一时嘴快,“你这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骂啊。”
陆潜坚定地说:“我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你知道沐小姐心里怎么想的吗?你可以追求喜欢的人,但要注意分寸,别让人讨厌,到时候就成骚扰了。”
“知道了。”
“行吧,我还有事呢,你别在这嚎了,扰民。”
陆潜吹了会冷风,看着楼上轻月的方向,走出了医院。
他回了酒店,洗了热水澡,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躺在床上就睡了。
第二天,闹钟响时他准时醒,干好清洁工的活。
沐轻月爱不爱他重要吗?
重要,但没那么重要。
他爱沐轻月不就够了?
被她拒绝不是常态吗?
公主要真那么好追,就不叫公主了。
想通后的陆潜比之前还有干劲,卖力地拖地,嘴里还哼上了小曲儿。
轻月看着弯腰拖地的熟悉身影,眨了眨眼,定睛看去。
是他。
大年初一,他是怎么说服家里人来这里当清洁工的?
还有,昨晚他明明看起来很难过,不应该伤心欲绝放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