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邈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他这是要去找负责人打小报告了,那负责人肯定还会去找老许家核实情况。
不过,老许家那个外孙女的确是下乡到这边来了,等他们打听清楚细节,她早溜了。
通信不发达的时代也有通信不发达的好处,她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做很多事。
打发走了老杨,她又遇上了老贾,老林……她都用同样的话术搪塞过去了,且为了勉强他们刨根问底,她故意将话题往他们自己身上引。
比如:“贾大叔,听说您家上月添了个小女儿,恭喜啊,办满月酒的时候记得通知一声,我一定上门讨杯喜酒喝。”
贾叔僵笑两下,跑走了。
因为孩子是他戴绿帽的证据,别人的祝福都是对他的嘲笑。
又比如:“哎哟,老林叔,你家那口子找着了没?听说你们家都盖了青砖大瓦房了,说不定她听到消息就回来了。”
老林也尬笑着跑走了。
因为他家那口子早就找了个条件比他好的男人结婚了,孩子都生了俩了。
几个回合下来,花田附近的种植户就知道了,几里地开外的许家村老许家的外孙女,来这边下乡了,正经事情不好好干,专门打听别人家里的丑事。
秦思邈顺利混到了厨房边上,远远的就看到有几个妇女在洗洗刷刷,眼看着饭点快到了,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
忽然,茅厕那边着火了,有人大喊一声。
“快来人,着火了!”
这个年代农村的房子基本都随便用木柴或茅草随意围了一下,然后弄个小木门,连个屋顶都没有。
天气干燥或都有人在里面抽烟没及时熄火,是很有可能烧起来的。
这一点大家也习以为常了。
因此,听到有人呼救,厨房里那些女人们一个个提着桶,端着盆,拎着水就往那边跑。
那叫一个训练有素。
秦思邈一早就猫在必经路口,一板砖就将其中一个中年妇女给拍晕了,然后眼疾手快的将人拖进了草丛里。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救火上,加上秦思邈动作实在是快,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一点。
秦思邈刚才在草丛里听半天了,确定这个女人就是两月前新来的,她因为厨艺好被嘴叼的二把手留了下来,正准备在这里大干一场呢。
秦思邈快速读取了她的记忆,发现这个女人还真是狠啊,亲手杀了自己的丈夫,卖掉了自己两个孩子,跟着奸夫私奔,一路从北方逃到南方。
奸夫给她弄了个假身份,还混进了一个包装厂当临时工,一个月二十块钱的工资她嫌低,她听说种的那种东西一年能有好几千块的收入,就卷了奸夫所有的钱款跑路了。
她跟着“熟人”一路左躺右逃的搭上了这边这个嘴叼的二把手,靠着一手厨艺,愣是让他冒着风险把她带回了岛上。
这两个月里,她没少表示想要参与那些毒物的种植与贩卖,但都被拒绝了。
就在上个月,她还打死了一个试图与外界联系的人,二把手为此还奖励了她五百块。
普通工人一年都挣不了五百块,这女人一下子就被这里的金钱迷了眼,处处表现自己,想要得到更多的赚钱机会。
这种机会是窝在厨房里当一个厨子没法比的,所以,前几天她干掉了一个叫阿坤的男人。
她精心熬制的卤料包里加了粟壳,拉到外面去卖,生意极好,但是这个叫阿坤的男人却没有把钱分给她,她一气之下直接用菜刀把人砍了。
事情惊动了负责人,这女人也是熊,说她虽是个厨子,但也是个有理想的厨子,凭什么她研制出来的配方一毛不分给她?
负责人还不由高看了她一眼,让人把她该得的那一份分给她,并给她开了绿灯,让她偶尔也能参与货品贩卖。
秦思邈读取完她的记忆后,就地把人埋了。
埋之前,她还用术法做了处理,制造了死亡两个月的假象,这才又跑去找另一个跟她一起进来的男人。
那是二把手保镖,据说在外面救过他的命,短短两个月时间,二把手就已经对他十分信任了。
但一把手对他身份存疑,很多重要的事情并不想让他参与,因此,一把手跟二把手之间经常因为理念不同而争吵,产区里渐渐分成了两个派系,明里暗里的夺权。
这人比那厨娘警惕性高多了,火都烧起来了,他也死死的守在二把手的门外没挪动,但秦思邈在外面放了一枪,子弹穿透木制门板,直接打在了里面二把手的肩膀上。
这下子,守在门口的那个就不能站着不动了。
他拔出枪就顺着子弹射过来的方向追了出去,秦思邈拔腿就往林子里钻,直到确定附近没人后,这才一枪把人放倒了。
读取完记忆后,跟之前一样,施了道术法,原地将人埋了。
刚做完这些,工厂那边就传来了一阵骚动。
“有外人混进来了,封锁基地,所有人全都到广场集合!”
秦思邈暗道一声坏了,肯定是沈知行那边被发现了,她迅速画了道传音符,问。
“你快把易容丹吃了,我把那人的长相传送给你,小六!”
小六早就把那人的样貌拍下来了,闻言立马应了一声。
“好的,主人,给我三秒钟。”
自打升级以后,它不但能够做到快速将一个人的记忆投屏到另外一个人的脑海里,还能隔空投屏。
此刻,接收到秦思邈的指令后,它立马便将刚刚接收到的记忆全都投到了沈知行脑海里。
沈知行接收完信息后,立马就将那枚易容丹吞了下去,然后,抢了把枪,在林子里左穿右穿后,便返回了二把手的屋子。
二把手捂着肩膀,面色阴沉的看着他问。
“没抓到?”
沈知行摇头:“刚才茅房那边着火了,场面有些混乱,那人趁乱钻进林子就不见了。”
二把手咬牙切齿:“查,集合所有人,看看少了谁,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老子头上拉屎!”
沈知行应了一声,上去扶他。
“我还是先带你去卫生所把子弹取了吧。”
二把手这边一走,秦思邈就混进人群里,装作是刚刚灭完火回来的样子,挤在人群中问。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刚才那边什么动静?”
她这张脸的主人叫韦芦花,虽然生过两个孩子,但体态丰腴,加上这两个月吃得好,一张脸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基地里很多男人都对她有点意思。
但是,这个女人有点彪悍,真敢打她主意的也没几个。
所以,她在女人堆里倒是挺有人缘。
这会儿听她发问,立即就有个婶子答腔。
“听说刚才有外人混进厂房里把那些刚刚提取出来的东西给倒河里了,还有人放了枪,我刚才还看到二哥身边的那个保镖急匆匆的开着车出去了,这搞不好是这里面有内鬼,你刚来不久大概不知道,待会儿盘问的时候,你可千万要说实话,要不然,被拆穿后就是个死。”
说话间,一群人已经来到了大广场。
那些粟壳就是在这里处理晾晒的。
这会儿,大家都按分组排好了队,秦思邈也站在后勤那一组。
不多时,台上就站了个五十岁上下,梳了个大背头,穿了身中山穿,手上和脖子上都戴着珠串的男人。
他长了一张慈眉善目的脸,但灵魂却黑得发亮。
这一看就手上没少沾血。
他环顾了一圈人群,声音中气十足的说道。
“刚才的动静你们都听见了,老二刚刚被人打伤了,肯定有人混进了我们之中,现在各小组组长检查一下你们的组员,看看都少了谁,又有谁看到了陌生人,老规矩,举报者论功行赏,隐瞒者罪同叛徒,懂?”
人群中窃窃私语,大家都开始检查自己这一组有没有少人。
秦思邈也学着大家的样子,左看看右看看,然后一脸老实巴交的站在那里,等待大老板的最后指示。
管理后勤的,是一个中年油腻男,头顶秃得只剩额前那几根毛了,偏偏还舍不得剃光,非得留长了,从这一边梳到另一边,掩盖自己秃顶的事实。
他顶着个大肚楠在队伍里走了一圈,数了下人数,没少,在经过秦思邈身边时,他的手状似不经意的从秦思邈手背上擦过。
那滚烫的温度顺着手背爬向四肢百骸,令秦思邈胃里一阵翻涌。
这恶心的秃顶男,居然占她便宜!
这时,一只瓢虫跳到秦思邈肩膀上,搓了搓手,问。
“仙尊,需要小的帮你教训一下那人吗?”
秦思邈点头,传音道。
“不用弄死,废他一只手就行。”
小瓢虫应了一声,兴奋的跳走了。
当天夜里,顶头男半梦半醒间,手上突然被咬了一下,他惊得从床上滚下去,忙去摸手电筒。
灯光亮起的那一瞬,他看到一只肥硕的老鼠矫捷的跳上他的床,然后一个弹跳,再次咬住了他的手指。
秃顶男尖叫一声,试图甩开那只老鼠。
但是,那老鼠咬得十分紧,任凭他怎么甩都甩不掉,而且,那牙齿锋利得,已经将他的指骨咬断了。
慌乱中,他去摸他的枪。
老鼠恶狠狠扯下他一根指头,然后飞快的蹿走了。
砰!砰!砰!
这边的枪声很快就把整栋楼的人都唤醒了,一窝蜂的往这边冲。
白天才大集合完,这会儿晚上又有枪声,难免让众人有些杯弓蛇影,纷纷摸上了自己的枪。
但他们还没冲到秃顶男的门口,就见他打开门跑了出来,捂着手嗷嗷叫着。
“救命,好大的老鼠!”
他刚跑下楼,“咚”地一声就昏死了过去。
跑在前面的人忙上前将人扶起来,这才发现他一只手血流不止,手指头还被扯下来一根,整只右手血糊拉碴的,看着十分渗人。
女人通铺在隔壁楼,秦思邈自然也跟着人群出来看热闹。
这一看,就忍不住惊呼道。
“哎哟,这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快送卫生所去,被感染了可是会死人的。”
尤其是在这种条件艰苦的热带岛屿上,医疗和卫生条件都很差,死个把人太正常了。
众人七手八脚把人送到了附近卫生所。
秦思邈搓了搓胳膊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小声跟旁边的人说道。
“今天怪事真多,先是有人毁了咱们辛苦种了来的东西,后又有人半夜被什么东西咬断了手指,你说,该不是有怨鬼吧?”
那人被她说得心里直发毛,恶狠狠的往地上“呸”了一口,道。
“别胡说八道,怨鬼大再厉能厉害得过咱老大?那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鬼见了他都得让三分,要想活得久,少说话,多做事!”
说着,那女人回到通铺,一头就扎进了自己那个铺位,卷着被单就睡了起来。
秦思邈刚坐回自己的铺位,隔壁床的女人就鬼鬼祟祟的凑过来,小声问。
“芦花嫂子,你真相信这世上有鬼怪吗?”
秦思邈摇头,低声道。
“不知道。”
那人叹了口气,道。
“要是真有鬼怪就好了,那死秃子最好是死在医院里,这样,以后就没人骚扰我们了。”
秦思邈“嘘”了一声,道。
“别说了,快睡吧,这要不是鬼怪就得怀疑是人为了,小心被怀疑上。”
那女人闻言瞬间就闭了嘴,心有余悸的躺了下去。
是啊,那秃头平常可没少在她们这群女人堆里揩油,谁不讨厌他?
偏偏,人家装得一本正经,想告他都找不到证据。
第二天,从卫生所回来的人说,秃头男一只手截肢了。
众人好奇的凑上去问。
“不就是被断了根指头吗?怎么就要截肢了呢?”
送秃头去医院的人道:“嗨,我也没想到啊,听说就是被耗子咬了,医生也以为就是打个破伤风的事,没想到,那耗子吃了耗子药,牙齿上有毒,送医院的时候毒素就扩散了,只能把整个手掌切了,要不然,小命都得没了。”
众人闻言一阵唏嘘。
有人小声咕哝:“这怕不是遭了报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