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仍旧在行进着，车厢内的动静渐渐停歇，暧昧情靡的气息还未完全消散。
宋清妤拢了拢衣襟，发丝有些凌乱，瘫软地靠在车厢壁上。
看着季回安一本正经、慢条斯理地用帕子在擦他那满手的黏腻湿滑，羞的面色涨的通红。
简直没法见人了。
他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宛如精雕细琢的玉器。
不动时素净如画，稍一动便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优雅与矜贵。
而今日，这样一双手却在马车里，极尽可能的取悦她，替她纾解，让她达到顶峰的享受。
说不动容是假的。
但他们之间逾越着一条巨大的身份鸿沟，宋清妤心里明白，她并不是季回安最好的选择。
就如之前季大夫人说的那般，她甚至是季回安的污点。
若是被季家的族老们知晓，他们风华绝代、渊渟岳峙的少主，竟看上一个身份不显的女子，虽未置外室但与外室也无异。
恐怕会动摇他在族人心中的地位，还会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上。
单从季大夫人对他的态度来看，季家里头的争斗也不简单。
他在季家想必也得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她没法视而不见，还成为他的累赘。
好在今早在季大夫人面前，她扯了衍王世子做幌子，能挡住一时。
只是却还是被谢纵给识了出来，不知道会否给季回安带来麻烦。
宋清妤面上的潮红早已经退却，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凝重。
季回安轻点她的额头：“想什么呢？”
宋清妤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有些愧疚。
是她非要跟着去慎王府的，否则也不会被谢纵给察觉出来。
“谢指挥使知晓了我的身份，我担心他对你不利。”宋清妤忧心忡忡。
季回安倒是神色平常：“无妨。谢纵此人并不爱管闲事。
若不影响到他的利益，想必也不愿意与我为敌。”
“再说，识破了也好。免得日后谢嫣然又仗着谢纵的权势强行命令你替她办事。”
经此一道，想必谢纵会更加规束谢嫣然才对。
宋清妤脸色好看了些，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只是...
季回安这世确定不会用亲事来捆绑谢纵，得到玄衣卫吗？
虽因她的转变，很多事情已经不按前世的轨迹运转，譬如静明师太还活着并成为二皇子的妾室。
再譬如，宋明月的外祖赵家坍塌，赵氏母女少了依仗。
又有，她没与沈湛定亲且沈湛成了半个废人。
......
桩桩件件，零零总总说明，她的努力是有成效的。
可小皇孙的死又让她不自信了起来。
若真到了那步，她又会怎么做？宋清妤的内心很乱。
季回安揉了揉她的发顶，嘴角噙着笑：“阿妤，到了。”
宋清妤才反应过来，撩开车帘一角原来已经到了平宁侯府。
她自昭明帝召见之后就未回过府，好在平宁侯夫妻也未将她放在眼里，并不大管她。
只是宋明月上回恐怕已经察觉到了些什么，终是要小心些才是。
“小季大人，那阿妤便先回了。”宋清妤用手撑着车壁想要站起来。
却膝盖一阵酥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侧一倾。
季回安伸手稳稳将她扶住，皱眉道：“阿妤你这身子也太娇气了些，若是有空便让碧桃带你去温泉庄子多泡泡。”
宋清妤脸颊迅速染上一层薄红，带着一丝狼狈。
“小季大人放开，我要回府了。”她不知怎么又坐到了他的腿上。
季回安眼底划过一丝宠溺，手松了松，“阿妤慢点，回去早些休息。”
宋清妤见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疲乏的样子，“小季大人不回季府吗？”
看他的模样竟像是还要去处理些事情。
果然，季回安声音平静地开口道：“待会要入宫面圣。”
宋清妤微微蹙眉，不解：“天色已晚，宫门恐怕要落钥了。此时入宫是有要事？”
她与他相处这段时间，季回安除却与她一道胡闹的时候，绝大多数的精力都用来处理公务。
他事务繁忙到有时连用膳的时间都没有。
宋清妤有些心疼。
就如同此刻，分明查案已经劳累了一整天，竟还需进宫面圣。
“嗯。”季回安轻声，复又解释道：“纪恒还在宫里头。”
此次陈若梅犯下的罪，镇安侯府虽也会被牵连，但纪家怕更是难逃责罚。
再加上小皇孙的死其中又涉及到了慎王妃、纪恒、陈若梅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
恐怕昭明帝会更加恼恨，一怒之下杀了纪恒也有可能。
“小季大人想保下纪少卿？”宋清妤问。
季回安颔首，“纪恒虽家事上拎不清，但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断案人才。
况他出身贫寒，与世家子并不同，他并不注重家族荣辱。
反倒是实实在在愿意为百姓请命，替百姓谋福祉的。”
“陛下若是冲动杀了他，事后必定会后悔。所以保下纪恒并不亏。”
季回安很清楚，就算今日冒死上谏为纪恒做担保，昭明帝也不过是一时生气，过后却更会庆幸。
宋清妤对纪恒倒是无感，只觉得慎王妃可惜了。
幼子丧命本就让她痛彻心扉，与纪恒的私情又暴露出来，想必日后在王府中日子不会好过。
慎王不理不睬倒还好，就怕觉得既没了嫡子又失了颜面，想方设法折腾慎王妃。
这陈若梅可真是害人不浅。
“那陈若梅的身孕真的是误诊吗？”
“自然不是。”
“那小季大人...？”宋清妤疑惑。
季回安弯了弯唇瓣：“骗纪恒的。当时若不那般说恐怕纪恒又要优柔寡断。”
“不过，陈若梅虽有身孕却也已经流产，也算不得是完全骗他。
就在你让人递信给我的当日，慎王妃与陈若梅均回了镇安侯府，想必是与赵氏上门说的护国寺的事情相关。
陈若梅出了镇安侯府回纪府之后，身孕就没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陈若梅竟丧心病狂到对年幼的婴孩下毒手。
宋清妤不明白，纪恒这么个遇事不坚，摇摆不定的男人，有什么好争的。
竟惹得慎王妃姐妹二人如此疯魔。
“那小季大人行事小心，万事以己为重。”宋清妤交代道。
“阿妤放心，我非纪恒。定会为你护好自己。”季回安略带戏谑说道。
宋清妤见他又噙着嘴角逗弄她的模样，斜睨了他一眼，转身便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