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潮湿的气味把苏瑶的喉咙熏得发涩，她把燃烧瓶紧握在手里，脑袋里只剩各种进化体的步伐和断断续续的喘息声。
十来个人鱼贯往通道深处走，谁都没敢发出动静。
前头的王铮一瘸一拐，身上的制服和腿上都沾了不少血。
陆晨一直搀着他，压低声音问：“王铮，这底下是什么地方？”
王铮靠着通道壁缓了口气，气音短促，“冷战时期的防空洞，坐标是老城区边缘，这地方能直通城市各方向。”
苏瑶顺着路数了数自己和队友的人数，见大家都还在。
“路线你清楚吗？”她问。
王铮摇头，声音有点飘，“大致方向行，不过太复杂。
四通八达的，全是分岔口，走错路能在里面困三天。”
陆晨见他脸色发白，暗骂这伤不能拖，喊了一句：“赵悦，你帮他处理伤口。”
赵悦赶紧放下药箱，卷起王铮的裤管，边摆药边低调埋怨：“子弹没拔出来，还走这么远。
不怕坏死？”
王铮咬着牙，抬头瞅了眼通道顶，“来不及等麻药，先缠上纱布。
外头那些东西比坏疽更要命。”
后面龚教授打着手电，摆弄着一张地图。他靠着墙，嘴里低声念叨：“防空洞在七十年代布的，地下总共有四层，三十多个出口。
这儿能跑出去，但也容易走不出去。”
苏瑶听他唠叨一句，把分叉口的路标细看了看，分明有几条通道向上，两条朝南延伸，没人知道那条安全。
她把嘴里的气吐出来，直接下命令：“我们不能全堵在一起。
宝贵的时间不能浪费，一人一组危险太大，我和陆晨一组，林浩和杨书杰一组，龚教授留在原地，赵悦看护唐馨。”
杨书杰用手摸了摸包扎的伤口，声音有点低闷：“分开之后，通讯还通吗？”
林浩把手伸进口袋摸了摸无线电对讲，试了试，“暂时有信号，万一断了，就按约定的出口集合。”
龚教授推推老花镜，抬起下巴：“分开后都要记下转角，回来别走错，地图就在我这儿。”
苏瑶点了点头，转身时扯了下陆晨的袖子，带他往左侧的通道滑步走去。
陆晨一路默不作声，等人群分开以后，才低声道：“你刚才为什么分这么细？”
苏瑶把燃烧瓶攥得更紧，声音里听不出感情：“这地方安全不了几分钟。
一个地方堵住，万一怪物进来，根本抵抗不住。
分头找出口，活下来的几率大一些。”
路越来越暗，只有陆晨的小型手电勉强照出地面。
隔着十来米，墙面上写的“G4”和“E2”符号都已经模糊。
苏瑶想了想，她突然把步子慢下来，问道：“你真的信得过王铮？”
陆晨侧了下头，眉角往下压了压，声音低着回答：“我们跟他合作没办法，是现在唯一能依赖的兵力。
他说白城能撑，是有底气。可到底是真的能救命，还是拆台的，我心里没数。”
苏瑶没有接话，靠着通道里一堵水泥墙坐了片刻，眼睛转向地面。
她把王铮之前掏出来的地图复制数张，递给陆晨一份，“你别太轻信，他能撑多久都说不好。”
陆晨收起地图，沉默片刻，“我们就是用芯片换命，都得防一手。”
脚下突然传来一阵闷响。苏瑶本能地停住脚，听见远处有像金属被敲击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靠墙屏气。
一阵稀疏的脚步声在管道另一头响起，还夹着杂乱的喘气。
有同伴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对讲机里溢出来，“苏瑶，这里是林浩，我们到南区b2出口，通道岔开，前面有水渍……应该有人踩过，往西面去了。”
杨书杰的声音传来，夹杂咬牙声：“进化体好像在跟踪我们，它们也许能闻到血腥味。
现在只有一枪一弹，万一围住麻烦。”
陆晨低声道：“别动，尽量不发出响声。”
通话刚落，右侧的通道猛地传来一阵沉闷的敲打声，那声音极有规律，像有什么东西敲击着管道壁。
苏瑶当机立断，“中线危险，走左岔。”
两人继续前行，每过一个岔口，都在墙上用粉笔画下记号。
苏瑶心头一直惦记刚才林浩的话，左手扣着枪柄，右手拎着火种。
陆晨悄悄把风系异能汇到掌心。这时地下传来闷哑的低吼，有些东西在后方逐渐靠近，风中夹杂血腥和灼烧的焦糊味。
苏瑶和陆晨没再废话，小心翼翼避开明显踩踏痕迹的通道。
几分钟后，前方一道铁门卡在半开状态，门口有一块掉落的钢板。
两人放慢动作，侧耳听清外头并无动静。
陆晨推开门，闪身过去。苏瑶跟上，一步不敢落后。
对讲机里却突然跳出一段尖锐杂音，“林浩这里！
刚才那怪物又出现了，速度比之前还要快！”
紧接着是一阵密集的枪声，还有进化体的嘶叫和撕裂般的声音。
苏瑶皱着眉头，按下对讲机问：“你们在哪？
报告位置！”
林浩喘着气回答：“东区通风管道，靠b4出口。
但那怪物会拐弯，追着杨书杰去了！”
苏瑶没犹豫，招呼陆晨换了方向，“我们走快点，直接绕向东侧高地，争取和他们会合。”
陆晨一句话都没有说，手心温度渐高，把风系异能聚作防御。
不一会儿，龚教授的破嗓传了过来：“大家注意，地图上显示这附近有条主干道，能通往南城医院地底防护层。”
赵悦跟着插话：“王铮的出血量太大，我短时间只能给他缝合。
我们需要药品，也要出口，不能耗着。”
陆晨答应：“我们抓紧时间，会合你们一起往主干道走。”
这时候，苏瑶和陆晨前方突然窜出一只变异的进化体。
体形更臃肿，手脚间关节古怪。苏瑶不等它逼近，直接点燃了燃烧瓶挥出火焰，火舌打在怪物上，只灼烂了半边。
怪物却扭头就钻进另一条岔道，脚步消失在深处。
通道里清静片刻。苏瑶低头喘气，攒起手里的打火机，低声咬牙，“它们越来越狡猾，已经学会避开陷阱。”
陆晨微微顿脚，把枪举起，“动作快点儿，再慢就危险。”
林浩的对讲机忽然传出危急喊叫：“是进化体，它们找到这里了！”
枪声和嘶吼同时炸开。
苏瑶停住了，全身神经都绷紧，抬头看向陆晨。
两人只说了一个字：“快。”
他们沿着最短的通道猛冲过去，只剩衣脚蹭地和气喘的声音。
进化体的声音越来越近，少了之前的混乱，多了一种危险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