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凌渊抱着孩子进院的背影，程骢暗暗握拳。
苏韫晴摇摇他的胳膊：“愣着做什么？快进去。”
谁也不知道，抱着茵梦的凌渊借着小肉团子的掩护，唇角上扬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程愿本来是跑出来找程骢的，一看到凌渊，眼睛都直了。
“你是......凌公子？”
凌渊颔首：“想必这便是程家四姑娘了？”
程愿长成半大姑娘了，出落得亭亭玉立。
笑眯眯的点头：“正是，在涔州的时候见过的，不记得了吗？那时我还小。”
凌渊道：“自然是记得的，四姑娘难得来京城，你大嫂可有带着你四处游玩？”
小孩子嘛，总归是爱玩的。
“有的有的，不过我们来过很多次，只是每次来你都不在......”
程愿反应过来一直这样看着人家不太好，即便是的确有些移不开眼，也强迫自己扭开脖子朝着他身后看去。
便看到了程骢那一张想要吃人的脸。
拔腿跑了过去：“大嫂，三哥他怎么了？方才在屋里还好好的。”
苏韫晴猜测他生气的缘由应该是觉得自己背叛了他大哥，故而又使得她勾起了内心些许愧疚。
“他在生大嫂的气。”
程骢咬牙否认：“没有。”
说罢将眼刀抛向依旧抱着茵梦的凌渊的背影。
若是眼神能刀人，只怕凌公子现在已经变成一个蜂窝了。
程愿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再回过头来看看苏韫晴，又想到方才茵梦兴冲冲的跑进来叫人......
似乎明白了什么。
两家只有一墙之隔，又都是从涔州来的，在涔州时便有过交集，到了陌生的地方，有着天然的亲近感，自然是时常有往来。
要怪只怪那凌公子生得太好看了些。
程愿拽着程骢的胳膊便往里拉：“好了好了，刚来就给人脸色，像什么话？苏伯母还在呢，辛辛苦苦做了好些菜，都是款待你的，不许没礼貌。”
听了这话，程骢收回了视线，也收敛了些脸上的怒气。
苏韫晴在他身旁柔声道：“阿骢，大嫂先跟你道个歉，吃过饭，大嫂再跟你好好谈谈......”
他眼睛一红，若无其事的朝着膳厅走去。
这两年逢年过节，程骢和程愿便会在武刚的护送下进京来探望苏韫晴。
只是每回都不凑巧，他们来的时候，凌渊都在外面，故而这才是第一次正面碰上。
只要想到自己不在的时候他便借机占自己大嫂便宜，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更可恶的是大嫂居然还护着他，害得他只得将满腔怒火生生压了回去。
好在饭桌上人多，又有长辈在，一顿饭下来，也没出什么差错。
程骢到底还是读书明理的少爷，再加上这两年又被武刚监督着更加刻苦勤奋，不管是读书还是习武，都比以往更多了几成的用功。
长期自律的同时也让他获得了克制自己冲动的能力。
吃罢饭，他便离席回了屋。
等苏韫晴将宋娇一家人送出门，来到他门口预备同他好好聊聊的时候，却听得里面已经有了对话声。
是阿愿？
“三哥你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我可警告你，那是咱大嫂，你但凡对她有别的心思你就算是畜生。”
“你懂什么？”
程骢的语气带着怒火。
程愿却是好言好语：“你冲我发脾气，我是不会记仇的，但你要知道，大哥去世这几年，大嫂为咱们程家做得已经够多了，谁也没有资格阻止她改嫁，你若是敢对大嫂发脾气，我定是不会站在你这边。”
“她说过永远是程家人的，她答应我的。”
“永远做程家人？嫁给你，让人戳一辈子脊梁骨？还是守一辈子寡？大嫂这么年轻，你忍心吗？你扪心自问一下你是真为她好吗？”
“嫁给我怎么就不行？”
听到这里，苏韫晴才震惊到无以复加，捂着嘴睁大了眼睛。
之前哪怕听到程愿说‘对她有别的心思’时她都没往那方面想过。
程骢不过是个孩子啊！
不过是个抓着蜘蛛来吓唬她，又反被她吓哭的孩子......
直到听到他这么生硬却又理所当然的说出这句话，她才知道自己原来一直都小看了他。
难怪凌大哥说他不是省油的灯！
程愿道：“不行就是不行，祖宗家法不能同意，爹娘泉下有知也不能同意。”
“祖宗还能从坟墓里爬出来处罚我？”
程愿道：“不会处罚你，会处罚她，整个程家宗族的人都会把这件事情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不会说你不识好歹，觊觎自己长嫂，只会说大嫂不自重，引诱小叔子。”
“他们敢......”
“嘴长在别人身上，若是他们真敢呢，你能把他们全杀了？”
里面安静了片刻。
又传出程愿的声音：“你不能，但是有人能？”
“你什么意思？”
“凌公子啊？只有他才能护住大嫂不受别人欺辱。”
“你也向着他？”
“不是向着他，是向着大嫂，大嫂这几年一心一意为你挣家业就是想要给死去的爹娘和大哥一个交代，没有她派人盯着，铺子庄子都得乱，你不要不识好歹。”
“再说了，凌公子多好啊，像个下凡的神仙一样，若是我也能嫁得一个那样的夫君，我这辈子都别无所求了。”
声音里都是陶醉。
“不害臊。”
“我只不过想嫁一个俊俏的夫君，你却惦记着自己大嫂，我们两个到底谁不害臊？”
“你......强词夺理，我不跟你说了，一会大嫂来了，你快走吧。”
“那好，我这就走，不过你记住了，真的为一个人好不是要将人拴在自己身边，而是要放手让她过得幸福。”
“那些穷酸秀才写的离谱话本少看些，脑子看坏掉。”
“你管不着。”
屋内传来程愿起身推开凳子的声音，苏韫晴忙闪身走远了些。
在黑暗的掩藏下看着程愿一脸笑意的从屋内出来，双手握拳似乎是给自己鼓劲一样在空中挥了挥。
口中念念有词。
程愿回自己屋后，苏韫晴依旧等待了片刻才敲响了程骢的房门。
没有听到自己预想中带着怒火的或者冰冷的声音。
而是有一道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门被打开后便是程骢一双血红的眼睛。
苏韫晴心头一揪：“阿骢，你哭了？”
程骢道：“大嫂，我没事了，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你别往心里去。”
苏韫晴早把他和程愿当做亲弟妹一样看待，看着他这幅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是想到刚才两人的对话，又觉得自己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对他像孩子一样亲密无间了。
便宽慰道：“没事，大嫂怎么会同你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