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酒店里没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奥尔菲斯说，
“凌晨时分的私下外出……昨天晚上那么热闹，附近的人或许目击到了克洛伊小姐的背影。”
里德警长伸手狠狠揉了把脸，直起身来：“确实，没别的的路了，先去走访一下周围吧。”
爱丽丝目光落到302室的门上，道：“不急，来都来了，去奈尔姐妹的房间看看吧，一两分钟就好了。”
奥尔菲斯稍稍思考了一下，点头认可道：“可以，正好看看薇拉小姐有没有撒谎。”
“撒谎？”
里德警长疑惑了一下，随即了然，
“哦，也是。在大部分的刑事案件中，一个人出事，ta身边最亲近的人必须被优先调查。”
何塞耸耸肩，沉稳道：“理论上是这样的。”
“但消失的是克洛伊，而不是薇拉。这么说有点冒昧……克洛伊小姐，对薇拉小姐没有半分威胁吧。”
来自至亲的谋杀，无外乎嫉妒与利益，或者在一场大吵中猛然上头的情绪。
可大名鼎鼎，美貌财富全部不缺的薇拉，怎么可能嫉妒灰头土脸，毫无价值的克洛伊？
酒店前台也没提到昨夜有任何争吵声。
爱丽丝却被何塞的话提醒了，忽然道：
“理论上来说，薇拉小姐没理由嫉妒克洛伊小姐。换一个角度，克洛伊小姐非常有可能嫉妒薇拉小姐。”
“她们是双胞胎，容貌几乎一模一样，这让我有个想法……”
“什么？”
奥尔菲斯笑吟吟地转头问她。
爱丽丝迟疑片刻，又觉得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便摇摇头，说：“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
……
爱丽丝在302室四处转了转，除了两姐妹的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她什么都没有找到。
“这里非常干净。”
爱丽丝嘴上这么说着，眼底却泛起狐疑。
“嘿，看看这个，这是奈尔家族的标志吧？”
何塞打断了爱丽丝的思路，他捡起化妆台上的金底随身镜，翻到背面，发现上面还有刻字，于是大声念道，
“送给爱女薇拉……”
“这似乎是奈尔老爷送给大女儿的礼物。但我没在其他地方看到克洛伊小姐的镜子，她的那份是被她带走了吗？”
“可能是没送。”
奥尔菲斯捏着钢笔轻轻搓动，思绪蔓延开来，
“这个房间里，大部分带有家徽的，都是薇拉小姐的物品。”
“很明显，她们的父亲更偏爱优雅从容，自身也很有能力的长女，为她准备了不少贵重礼物。克洛伊小姐在家里的地位，就比较边缘了。”
“可她们是双胞胎啊，再怎么样也不会光送其中一个人礼物。”
何塞撇撇嘴，
“还好这是在伦敦出的事，我怀疑要是在法国，在奈尔老爷身边，他大约过上一星期，都不会发现克洛伊小姐的失踪。”
正义的里德警长有些愤愤，插入话题：
“就算克洛伊小姐为人低调，这也不是奈尔老爷如此明目张胆的偏爱长女的理由啊。”
爱丽丝走到化妆台前，拿起那块镜子，端详了片刻。
制作精美的镜子倒映出了她的脸，纤毫毕见。
爱丽丝尝试着垂下眼眉，又将脊背稍稍弯下。
还是同样的脸，镜子里的人却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一个耷拉着眉毛，气质郁郁的人。
她保持着这个姿态，悄悄扣下镜子，旁听着里德警长与何塞的数落。
奥尔菲斯无意向外一瞥，随口道：“记者小姐是感到疲倦了吗？您的状态变差了许多。”
何塞与里德警长也扭过头，立马发现了爱丽丝的不对劲。
“几位觉得我变了吗？就是变成另一个人的那种感觉？”
爱丽丝问。
“变倒是没变，还是本人啦，就是觉得您看上去有些……”
里德警长斟酌道，
“有些低落，好像藏着什么心事。”
爱丽丝在几人的瞳孔倒影中观察着自己的姿态，叹息：“我没有心事，我只是在模仿那天的克洛伊小姐。”
“薇拉小姐和克洛伊小姐长相非常接近，除非她们同时出现，单独出现的话……”
“薇拉小姐就像重新拥有自信的克洛伊小姐，而克洛伊小姐就像遇到了挫折的薇拉小姐。”
“即使是朋友之间相处，发现对方状态不对，也会关心地多问两句。但这里只有奈尔老爷疼惜薇拉小姐的证据，是不符合她们双胞胎身份的。”
“常言道爱屋及乌。”
爱丽丝蹙眉，
“能将克洛伊忽视的这么彻底，证明奈尔老爷或许并不是喜欢长女，而是喜欢光鲜亮丽，让他更有面子的女儿。”
“这种不公平的对待，是一定会让被忽视的那个产生扭曲的心态。长此以往，大概率会出事。”
奥尔菲斯静静看着她，好一会，才道：“记者小姐对人性的揣摩也很到位呢。”
“这么说来，如果不是奈尔老爷远在法国，他绝对有最大的动手嫌疑。毕竟性情古怪又名声不显的女儿，令家族蒙羞。”
何塞小声嘀咕：
“那些迂腐的老爷一个个长得跟老鼠干似的，还臭不要脸的对子女挑三拣四了起来。”
面对何塞的快言快语，奥尔菲斯失笑摇头。
爱丽丝被两人这么一打岔，差点就要忘了自己准备干什么。
幸好，爱丽丝对刚才冒出的猜想念念不忘，疑问如乌云笼罩在她心头，没办法这么轻易的驱散。
下楼离开酒店前，爱丽丝特意又去问了下前台：“我想确认一下，您是通过什么样的方法，判断昨天凌晨离开的是克洛伊小姐呢？”
前台回答：
“因为那位小姐坐在大厅喝咖啡的时候，神情哀怜的自言自语了很久。我听到她念叨了好几次——‘克洛伊，你怎么这么没用，不会有人在意你的’。”
“她的容貌出众，令人忍不住偷偷关注。我想，应该不止我一个人听到了，我们可以确定，凌晨离开的就是克洛伊小姐。”
爱丽丝试探道：那您有没有看到薇拉小姐是今早几点离开的酒店呢？”
前台毫不犹豫道：“当然，我看到了薇拉小姐脚步凌乱，但不失优雅的从外面进来。她是早上……”
前台卡壳了一下，伸手揉了揉额角，
“抱歉，我守了一整夜，我好像不记得薇拉小姐是什么时候离开酒店的。”
爱丽丝捕捉到重点：“你其实没看到薇拉小姐的离开？”
前台犹豫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诚恳道：
“对不起，早上7点～8点，我太困了，记不清那两个小时之内发生了什么。”
“我不确定我有没有看到，我感觉是有的，只是我忘了。”
面对这个模棱两可，但偏向目睹了薇拉离开的答案，爱丽丝诧异道：“您不确定？但是您觉得您看到了？为什么？”
“因为我虽然不记得早上的那两个小时之内发生了什么，但我隐隐记得我闻到了一股很特别的香味。”
前台的眉头舒展，
“让人暖洋洋，发自内心的感到舒服。”
“薇拉.奈尔小姐曾经跟我自豪提起，说奈尔家族有一位调香天才，擅长制作各种各样的奇香。”
前台笃定道，
“她可真是低调谦逊，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那香水是她制作的。也只有像她这样优雅自信还有点傲气的美人，才能调配出那样好的香。”
“我相信，我早上闻到了那股香味，就是薇拉小姐的新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