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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轮的光辉尽数投在二楼窗户上,今天又是一个全新未拆封的礼物,是世界赐予生灵的祝福,也是一场严峻的考验,只有拥有足够耐心,十分感恩之心,以及超脱一切的渴望,才能承受这份礼物的厚重。

到了白天,众人也就无所顾忌,安静的二楼餐厅很快便迎来了激烈的讨论声,不少人坐立不安,看向常胤,并询问其事情缘由。

人声嘈杂了片刻。

咚咚——!

嘉琳奶奶用拐杖猛敲击地板,情绪异常激动,握拐的手竟猛地颤抖,原本和睦的脸庞也盖上了一层浓厚的阴郁。

“请大家静静,这件事我坚决不同意!”

气氛安静几秒后,座位上的大人纷纷再次看向常胤,十分不解道:“嘉琳奶奶说的没错,大家在这里一直生活得很好,胤小子,你为什么要我们搬去虹璞?”

“是啊,我们在一起,相互之间也有照应,去哪里不都一样,为什么今天突然建议我们搬走?”

金婶率先站起来,目光温和的看着常胤,语重心长道:“常胤啊,你们几个年纪也不小了,想看看新鲜世界也正常,只要你们能平平安安,大家也都知足了,只要不去银都,你们想搬去虹璞,我想,大家也不会反对,只是,为什么你要让大家一块搬走呢?”

常胤目光平静扫过众人,又扭头看了看汤达仁,后者微微点头。

接着他双手撑在桌上,将上半身的重量都赋之其上,微微闭着眼,短暂陷入沉思。

大家茫然看着这一举动,心中有些不好的猜测。

众多目光下,常胤低头看着桌面,胸膛在以肉眼难以捕捉的动作缓慢起伏,片刻之后,他深吸一口气,恍然睁眼,抬头,无比轻松地将气息吐出,似乎调整好了自己的思绪,目光却又一沉,严肃道:

“大家,我明白你们此刻的心情,也理解你们的感受与不舍,我,包括阿仁,查查,还有彭且,我们同样非常舍不得离开,这里是我们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有太多回忆,是我们始终的家……

也是大家温暖的港湾,但是,今后我们可能得抛弃这个地方,我们几个同样怀抱着十分沉痛的心情,一想到要告别这里,我们整夜未眠。

今天也许是我们在这里的最后一次早餐,但绝不是大家的最后一次,所以我恳求大家……”

说时,常胤看向嘉琳奶奶,诚恳道:“也希望奶奶您能同意,与我们一块走吧。”

……

嘉琳奶奶保持着沉默,不一会就紧闭着眼睛,眼眸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她极力调整着呼吸,但几滴晶莹的泪水依旧如断线的珍珠从眼角滑落。

大家从没见过嘉琳奶奶如此悲伤,就因为提出要离开这里嘛?

就在众人心中默默猜测时,金婶又一次站了出来,“嘉琳奶奶您别再伤心了,有伤身体,我们都不走,一直在这里陪您。”

说完,她又看向常胤,责怪道:“胤小子,你们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究竟出了什么事要让大家搬走,你看给奶奶气得,白养……”

她欲接着说时,嘉琳奶奶睁开泛红的眼睛,打断道:“行了,金妮子,不用再说了……”

此时嘉琳奶奶脸上的神色沉默而又悲哀,微红的眼眶里反射着细碎的泪光,她抿了抿嘴唇,深吸一口气,抬头艰难道:“依稀记得,那是二十年前的夜晚,我在屋里休息时,耳边突然听到微弱的哭声。

起初认为是我听错了,后来……那哭声越来越大,耳朵听得越来越清晰,似乎还有急促的脚步声。

那晚,很安静……天上有星辰,月光也洁白闪亮。

那时我们还不住在这里,只有几个简陋的棚子,好奇出门后,我在周围的草丛里发现了一个弃婴……”

话到此处突然中止,嘉琳奶奶转头看向常胤,声音沙哑道:“那就是你,胤小子。那晚我找到了你,也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只不过……那是最后一次。”

“不。”常胤声音夹带着哽咽,看着嘉琳奶奶的眼睛认真道:“他是您的英雄,也是大家的英雄。”

英雄?

这个词语既陌生又熟悉。

众人一时茫然,夏劫和星蓝以及孩子们却立刻竖起了耳朵。

英雄,能在这里被他们称之为英雄的只有一个人——嘉亚。

这片家园,以及虹璞,都是嘉亚带领着他的同伴一起建立的。

年纪大一些的人们终于反应过来,“嘉琳奶奶,嘉亚他该不会是……”

大人的话终止在半截,他们默默看着嘉琳奶奶,目光复杂。

常胤没再说话,大家也都跟着继续沉默,谁能想到被他们称之为英雄的嘉亚会与嘉琳奶奶有关系,她从未向大家提及过这件事,居然掩藏二十多年。

“嘉亚是谁呀?”夏劫好奇在星蓝耳边小声问道。

星蓝停下了咀嚼,舌头将口中食物赶到后牙槽与口腔内壁之间,也是一脸好奇又疑惑地小声回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从来没有听大人说起过。”

查查仔细想了想常胤那番话,看了一眼众人,随即目光转回常胤身上,问道:“阿胤,这嘉亚不是银都以前的歌手嘛,怎么关乎到这里来了?还有什么英雄之类,我怎么从来没听大家说过?”

众人闭口不谈,那很可能是嘉琳奶奶永远的伤痛,查查也不傻,既然大家不愿揭开这道伤疤,他就在常胤这里寻求答案。

然而常胤却对他的问题视若无睹,默默与周围大人的目光进行一次次碰撞,深邃的眼神竟逼得他们一个个匆忙挪开了视线。

无果,查查看向彭且,对方也是将手一摊,摇头表示不知情。

查查十分无奈,又将目光转向汤达仁,只见对方一手抱在胸前,默默对他摆出禁言的手势,神情严肃。

这一瞧,查查猜出了个大概。

常胤和汤达仁知道些实情,而他和彭且却什么也不知道。

故意隐瞒嘛?这是为什么?

查查心中苦笑,慨叹一句:“怎么就我和彭且被隔离了……”

说来也奇怪,昨晚常胤回来后就开始和他们三人协商搬家的事,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事?跟这里有关?

查查也不发言了,退到一旁默默思考着。

常胤深吸一口气,挺直身躯看着大家,带着歉意道:“好了大家,很抱歉影响了你们本该愉快的心情,先吃饱饭吧,至于原因,我不方便对大家透露,但请你们相信我。”

话到此处,他眼神异常坚决,正色凛然的继续道:

“我常胤可以在此对天发誓,是真心为了大家考虑,如若不然,即刻身死魂灭,堕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常胤一番话下来,现场再次进入死一般的寂静。

这里的人们从未见过他像今天这样认真的态度,刚才的激昂发言绝非儿戏,一时间都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不由瞪大了眼睛。

夏劫和星蓝却反常态的镇定,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默契的被隐藏起来的笑,这种笑是出于欣赏。

他们默默放下筷子,安静的看着常胤,而其他孩子身体基本僵在了座位上,眼神恐慌,甚至有的直接躲进了大人怀里。

“常胤啊……”片刻之后,嘉琳奶奶突然开口道,“今天就开始准备吧,你带着大家离开,我老婆子一人守在这里。”

“不行,我不能留下您一人在这里!”常胤有些激动。

“你不用再劝了,我意已决。”嘉琳奶奶艰难起身,淡淡道:“大家先吃饭吧,李查,蓝小子,扶我回去休息。”

“好的,奶奶。”星蓝爽快答应道,立刻起身朝对面走去。

好奇的夏劫连忙吞下口中没来得及嚼的食物,看了一眼星蓝离开的背影,当即跟了过去。

查查离开座位,星蓝一过来,他们两人就开始扶着嘉琳奶奶慢慢朝楼上走去。

望着背影,身后的众人齐喊道:“嘉琳奶奶……”

但他们的话如鲠在喉,死死卡在半截,只能默默目送着嘉琳奶奶几人离开。

夏劫偷偷瞥了一眼身后的众人,慢慢跟在星蓝后面。

到了三楼,查查突然回头:“夏劫,你去吃饭吧,我们照顾嘉琳奶奶就行。”

摇了摇头,夏劫天真回道:“我和你们一起吧,嘉琳奶奶一个人在这里会很孤单吧,多一个人陪着不是更好嘛?”

前面的嘉琳奶奶脚步突然一滞,回头温柔笑道:“就让夏劫小子跟着吧,陪我老婆子说说话也好。”

她低头,星蓝的头发像汪洋大海一样美丽,洗涤和包容着每条浑浊的心灵。

嘉琳奶奶轻轻抚摸着星蓝的头,“蓝小子,你也陪奶奶好不好?”

星蓝用力拍着胸脯,仰头,目光真切的看着嘉琳奶奶,“放心吧奶奶,我陪您留在这里。”

……

尾声:

傍晚,别墅天台上,霁月清风。

一道孤寂身影坐在楼边,沐浴在月光之下,斑驳的树影点点飘在灰色破旧衬衣上,时而舞动,时而沉寂。

身影一条腿随意搭在房子边缘,一条腿曲着,遥望夜空,手中轻轻拨着怀中的琴弦,悠扬的旋律温软遁入夜色,轻灵的浅唱随之悄悄融入冷风,入耳的瞬间,仿佛拨动了灵魂深处的弦,深深迷住了。

歌声传来,每句轻吟化作涓涓细流,滋养着心灵,胸膛的每寸肌肤像被天使亲吻过,体内那颗不安的心脏迎来了婴儿般的舒适与宁静。

温柔之后,转音的一丝哽咽稳稳接住即将递进的情绪,古典六弦吉他的旋律在耳膜上跳舞,悲痛中又不失热烈,与歌声交融成一股暖流,融化了心上冻结万年的寒霜,仿佛深夜无人时的怦然心动。

这是常胤从未在公众演唱过的歌曲,独属于自己的音乐与慰藉。

由他一人编曲,填词,以此纪念逝去的嘉亚。

?涅盘?

“唔——

心中再次唱响那首歌

唔——

再一次

再一次

伸出那满是伤痕的手 渴望抓住遥不可及的奇迹

但一切已经太迟 它悄然离我而去

试着忘记那些疼痛 沉溺在自我否定中

对一切视而不见 我永远无法挣脱 戴上了面具

还在犹豫 还在期待甘雨降临

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颓丧 活在虚无缥缈的梦境

内心深处明白什么是正确的答案

但依然无法让自己勇敢迈出那一步

坚定信念 请坚定信念

总会有办法冲破这道束缚

苦痛

绝望

成为遗忘的历史 埋下哀道的执念

无法拥抱光明 就让自己开辟这条通往希望之路

坚信血液里流淌着的愤怒 直至将一切焚烧殆尽

化身烈火中的恶魔 浴火重生的凤凰

置身火海 看看能否熬过这场考验

纵情燃烧 任我翱翔天地

谁都不能全身而退 一切取决于内心

扭转局面

绝处逢生

开始像未来所描绘那样 我沉默不语 神魂颠倒

看着自己卑躬屈膝 在阴暗中匍匐前行

我深陷错觉 光明被远远抛在身后

在垂死中挣扎 舍弃肩上沉重的感情

你的沉默使我震耳欲聋

当我听见心中那首歌 重燃信心 破开重重阴霾

耳畔的话语 再次让我感受到生命的活力

可我仍然没有勇气直面恐惧 努力寻找一条打破面具的契机

渴望

追逐

对岸并非遥不可及 沉沦后的悲愤化作希望的风帆

坚信血液里流淌着的火热执念 直至将一切焚烧殆尽

点亮那簇火苗 在灰飞中涅盘

纵情燃烧 带你翱翔天地

谁都不能全身而退 一切取决于内心

逆转未来

逆转未来

歌声从遥远的方向吹进心扉 填补空缺

纵使遍体鳞伤也要步步追寻

烈火中仍存一线生机 将腐朽化作春泥

我深陷错觉 光明从未抛弃

它早已出现在身后 永恒的距离化作一次回眸

划亮那根火柴 在烈火簇拥中涅盘

纵情燃烧 任你翱翔天地

谁都不能全身而退 一切取决于内心

扭转局面

绝处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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