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香炉，烟火烟尘缭绕，梨阳公主缓缓的翻身起来。她并不着急回答，等着沈宽说了三次之后，她才答应。
拿着一块糕点吃了，又喝了点桂花酒，仔细将香炉内，点了一盘新的熏香。
简淡的清香味道在屋里弥漫开来。
过了半晌，沈宽头上的雨再一次消失。
“清河县的人都还活着，殿下不是那般随意滥杀无辜的人。”月十三从沈宽面前经过，见他在这里，又停了下来。
他手上还抱着一壶桂花酒，只是那个酒坛子，已经不一样了，上头写着“冯记”两个字。
半个月前，方太初离开清河县的时候，将酿酒的方子给了冯掌柜，并且还留了信将桂花酒送给了冯掌柜。从那以后，桂花酒就从方太初的，正式变成了“冯记”。
听他这么说沈宽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抬头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他。
他也瞬间明白了他想要知道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很显然，那回答会让他失望了。
月十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连着说话的语气都是淡淡的，“清河县的人还活着，但是她死了。”
她，死了？
这个回答不是沈宽想要听到的，他瞬间整个人像是被吸干了精气一样耷拉下去，倒在地上。
为何他们都活着，只有她死了？
他的脸上划过一滴滴带着温热的眼泪，跟发丝上掉落下来的雨水混合在一起，险些都看不出来。
他的眼眶有点红润了。
“半个月前忽然下了一场惊雷雨，正好将王家给劈了，屋子里三个人又恰好都在，大火烧了一整夜，到了早上只剩下一片废墟和三具烧焦的尸体。”月十三淡淡的解释。
“其中一具尸体，就是她的。”
这个回答，沈宽简直不想听。
“为什么？”沈宽皱着眉头，他不信就那么凑巧，被雷劈了。
“为什么？还能是为什么，没准做了什么亏心事呗。”月十三面无表情的走到屋子里去了，只留下失魂落魄的沈宽还在院子里淋雨。
屋子里，一阵阵热气。
“殿下，新的酒已经送回来了。”月十三将那一壶带着“冯记两个字的酒放在桌子上。
“方太初被雷劈了，他们家那几口人，一个都没有活下来。现在桂花酒只有别的人会酿，殿下您就放过清河县的人吧，不然以后都喝不到桂花酒了。”月十三的脸上带着一丝恳求的神色。
关于梨阳公主要杀清河县众人这件事，还是临时起意。
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好用什么样的理由，一听见方太初死了，她瞬间兴奋了起来。
“当真？！”
她从旁边的小卧榻上跳起来，一双眼睛提溜提溜的转，双眼都笑着看向月十三。
“阿越，你不会骗我吧。”梨阳公主的嘴上是笑着的，可是眼睛里却没有。
那眼神似乎在说，要是他骗了她的话。那他也跟着那些人，一起死。
月十三点了点头，将“冯记”桂花酒梨阳公主热上，也让她尝一尝“冯记”的桂花酒是否跟方太初酿的酒一样好喝。
“被雷劈了，大约是她做了什么亏心事，还连累了她家里一个夫君，一个弟弟，三个人一起葬身火海。奇怪的是，下着雨，那火势太猛，根本浇不灭。”月十三又解释了一句。
听见方太初是有夫君的，梨阳公主瞬间没有那么对她不悦了。想到她被雷劈了，心里那可是无比雀跃的。
“那就好。”梨阳公主笑了笑，靠近月十三，“阿越，你觉得本宫是滥杀无辜的人吗？”
月十三无比诚恳的回答，“当然不是，殿下最是通情达理之人。”他转头看了一眼屋子外面，透过那一道门望过去，“不过他似乎，很是愿意呢。”
清河县的人到底如何，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沈宽如何。
这样一来，沈宽还会因为清河县的人，放下他高贵的身段，从此就是公主府的人了。
梨阳公主微微一笑，也跟着望过去，既然月十三都已经这么说了，她也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清河县那些人她本来就没有想过要杀了他们，她也并没有什么合理的理由去杀了一整个县城的人。
不过就是为了骗沈宽这个傻子罢了。
“回头去给本宫准备点东西吧，最好是准备点好吃的……糖糕。”梨阳公主的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来，那糖糕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谁都清楚的。
月十三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门去，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沈宽，淡淡的提醒了一句，“殿下的脾气，你最好是清楚。”
梨阳公主一向脾气不太好，谁都知道。只有沈宽这个脑袋被门夹了一样的，不去揣度她的心思。不过现在，他大抵还是明白了。
沈宽点了点头，进了门去。
红绸暖帐，烛火微颤。
沈宽拿着那一身衣裳，在路面上烤了一整夜，直到将衣裳烤干。梨阳公主一边看着他将衣裳烤干，一边喂他喝酒，一整夜过去，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还真是不太行啊，酒量简直差到离谱。”梨阳公主啧啧几声，看着卧榻上躺着的还没有酒醒的人，她心里就莫名其妙的高兴。
眼前这个人可是她心心念念好久的人，一定得好好玩才是。
京城的第二天，依然下着雨。
前往江州的路程很远，走了水路之后，还剩下半个多月的陆路。
方太初跟梁文韬随便找了个破歇脚，这里人迹罕至，只剩下一片荒凉。
“这个破庙看起来好多年没有人来过了。”方太初拿了几个土豆出来，放在火上烤着。
土豆这种东西，就是属于怎么做都比较好吃的。只是用火这么简单得烤一下，就算是不加一点调味料，都格外好吃。
“还好这里以前是有人的，不然今天又要睡在外面了。”梁文韬将双手靠近火堆，越往江州走，这天气就越发的冷了。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雨。
“这个破庙以前应该香客很多吧，不然早就漏雨了。”方太初将土豆翻了个面继续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