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睁着眼睛,听完太子二伯跟九叔聊天,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清醒的时候,外头一片静悄悄。
弘晖深吸了口气,感觉身上仍旧沉重酥软,提不起什么力道,难免有些难过。
要是他能康健一些,额娘也不至于每日以泪洗面。
虽然醒过来了,但弘晖并不想给旁人添麻烦,所以依旧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床顶。
他这样的状态只持续了不到两炷香,就听见外头有人小声交谈。
听声音,应该是太子二伯。
外头的交谈声消失之后,弘晖听见有人推门进来,然后不出意料的看到了二伯那张和善的脸。
“哟,弘晖醒了啊,怎么不吭声儿?二伯还说你睡久了晚上该睡不着了。”
弘晖扯出个笑脸儿,小声说道,
“我也刚醒。”
“那起床穿上衣服吧,要不要再逛一会儿,你阿玛他们带点礼物回去?”
弘晖一听,立刻点了点头,
“嗯嗯!”
午饭吃完之后,胤禟跟胤礽招呼了一声就离开了商业街。
他还是觉得大哥应该知道这件事。
舜安颜那小子明显没安好心,他要是不提醒大哥,大哥再听信了他的挑拨,跟二哥生嫌隙就不好了。
在一众兄弟里头,他最尊敬的是二哥,最亲近的是八哥和十弟。
如果只是大哥叫人算计了,他犯不着那么上赶着,可舜安颜那小子跟二哥他们俩有仇啊,要是不瞅准机会挑拨离间,他能把姓氏倒过来写。
胤礽知道他要去老大那也没拦着,毕竟老头子这事儿做的确实是不地道。
胤禔没办法收拾老头子,但给佟国维添添堵还是能做到的。
胤禔听门子说胤禟来家里寻他的时候,还有些稀奇。
老九这家伙可不常来他这直郡王府。
胤禔来到前院儿,瞧见胤禟站在游廊底下看雪,不由出声调侃一句,
“这不是九爷吗,今儿怎么有空来直郡王府溜达了?”
要是平常,胤禟还有心思跟胤禔侃几句,但今天他半点心情都没有,直言道,
“今儿我来找大哥是有要事相告,这地方可不适合说话。”
胤禔看胤禟满脸严肃,眉头淡淡蹙起。
书房。
胤禔将下人都赶出去之后,关上房门,然后回过身看向胤禟,
“你这么急着来找本王,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
“关于十年前,大嫂失去的那个孩子,弟弟查到了一些你可能不知道东西……”
胤禔脸色倏地黑沉了下来。
一刻钟之后,胤禔亲自将胤禟送出了直郡王府,看着胤禟远去的背影,双拳紧紧攥成了拳头。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又是一年除夕夜,宫宴之上到处都是小孩的身影。
除了康熙近几年生下的皇子之外,还有一大票的皇孙皇孙女。
康熙坐在上首,旁边坐着太后,至于皇后的位置,根本没人能坐,就是贵为贵妃的佟佳氏也没资格坐在那上面。
开宴之后,康熙跟子女嫔妃喝了几口酒,品了几道菜,便开始将年幼的儿孙们叫到跟前去问话,赏红包。
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胤礽去拜完年就又回到座位上坐下,跟瓜尔佳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儿。
话题基本都落在了糖豆儿身上。
胤祹去给康熙拜完年以后,便走过来给胤礽敬酒。
胤礽觉得胤祹也是个知道感恩的人,上辈子他大概先入为主,只将九龙夺嫡的主角们放在了心里,忽略了这个好用又省心的“牛马”。
过完年胤祹也该成婚了,他就算想去威海卫,也得先参加过胤祹的婚礼才能出发。
也不知道历史上胤祹的后代有几个,但就上辈子胤礽的记忆当中,胤祹生下的孩子就没有康健活下去的。
这叫胤礽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上辈子胤祹办丧事办多了,沾染了点不好的东西。
胡思乱想间,胤礽余光瞥见了胤禔那张黑沉的脸,心下悠悠叹息一声。
打从今天上午在太和殿宴请群臣开始,胤禔就拉着一张脸,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心头不痛快,所以也没人上赶着去触胤禔的霉头。
除了他之外,胤禛两口子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这几天四贝勒府都在清理吃里扒外的奴仆,胤禛显然是下了狠手,短短两三天的功夫就揪出了好些个有问题的人。
其中不乏他与乌拉那拉氏用惯的老人。
胤禛下令直接打死了事儿,顺便将他们的父母亲眷都一并送进了大牢。
贝勒府的人手一下子清减不少,胤禛的脸色能好才怪了。
除了这两人之外,不高兴的要数八福晋郭络罗氏了。
看着别人旁边的孩子跑跑跳跳,她心里实在羡慕得紧,可奈何她与胤禩成婚都好几年了,她的肚子仍旧半点动静也没有。
找太医给她诊治,太医也不敢跟她打包票,只说尽力。
她心里又着急又无奈。
如果再生不出孩子,恐怕她就要顶不住压力,叫胤禩的妾室先生下孩子了。
这让她如何甘心……
一场家宴很快结束,看了烟花之后,康熙打发众人回去,而后带着胤礽去乾清宫后殿守岁。
这就跟春晚的保留节目《难忘今宵》一样,每年都要上演一回,胤礽早就习惯了。
胤禛在人群中间走着,视线不知不觉落在了大哥的背影之上。
那日二哥将弘晖送回去之后,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和乌拉那拉氏都在忙着清理门户,不知道弘晖听到了什么事情。
但第二日他闲下来教导弘晖练字的时候,弘晖就把二哥和九弟讨论的内容,一股脑儿的全跟他说了。
所以今天大哥耷拉着脸的原因,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属实没想到,当年那件事跟他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年大哥跟隆科多冲突是为了帮他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