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兰的出发并不大张旗鼓,甚至有些低调。虽然圣城被邪神教徒潜入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但小心无大错。大张旗鼓地送两个明面上没什么身份的人走,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有情况吗?
因此,洛兰和菲利西亚在向弥塞娅告别后,便如同普通的朝圣者一般,离开了圣城,一路向东北方向前行。
阿卡纳位于大陆的北方,与伊斯纳尔之间隔着特丽雅的一条走廊状的国界。不过因为阿卡纳闭关锁国,所以倒是没和其他邻国有什么冲突。
提起阿卡纳,菲利西亚的记忆不算多。在她的记忆里,相比于圣卡斯塔,以及芭伦婆婆隐居的地方,阿卡纳的国都要冷的多。纵使是最炎热的夏天,也只有十几二十度的样子。
对于那种城市,她的印象很深刻。她见识过那座城市高贵的城堡,也见识过那座城市最低端的贫民窟。她曾是公主,也做过乞丐。若非被洛兰捡到,她恐怕已经死在了那里。
她的童年回忆的起点,也是她一切噩梦的终点。
“在想什么?”
洛兰询问,菲利西亚摇摇头:“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往事啊。”
洛兰拍了拍少女的脑袋:“小小年纪,怎么张口就是往事,跟借着酒吹牛的中年大叔一样。追忆往昔是我这个年纪的大叔才该做的哦,你这个年纪,要做的就是尽情享受青春啊。”
“老师总是嘴上说的漂亮。”
菲利西亚却不接受他的pUA:“您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有好好享受青春吧?”
她是了解自己老师的过往的。别人在被父母宠爱的年纪,他被卖到了战场。别人享受青春的年纪,他在战场上厮杀。十七八岁,那时候,老师应该在做冒险者才是。
“怎么能这么说呢?”
洛兰却有不同的看法:“虽然我没有享受到学院的青春生活,但我的青春也一点不差哦。”
他仰头,颇有些怀念:“我的青春,一片无悔啊。”
虽然看起来,他年纪轻轻就混迹于生死之间,看起来有些可怜。但现在回想起来,虽然战场的那段时光很痛苦,但也让他有了个很好的友人。而当冒险者的那五年,毫不夸张的说,是他两辈子几十年最精彩的时光了。
和几个志同道合意气相投的伙伴,以整座大陆为基准,来一场旅行。不论是讨伐魔兽,还是探索迷宫,又或者弥塞娅又接取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任务。不必为了生存发愁,没有繁杂的事宜。想做什么就去做,有什么想法就去实现。从不在意是否会浪费时间——朋友,我们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足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哪怕是现在的洛兰,有时候也会幻想,如果最后那场战争没有变成席卷大陆的战争,如果弥塞娅没有登临半神,他们的旅途会持续多久?
可惜哪有这么多如果。
洛兰忽然想起了之前艾丝缇雅说过的一句话。
“等弥塞娅恢复了,我们再去冒险吧。”
是啊,他们还都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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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伦婆婆的隐居地在特丽雅的一处山沟里。那里四面环山,方圆百里鲜有人烟。芭伦婆婆是个古怪的性子,不喜欢和人交流。那个顽固的老太婆把一生都花在了炼金术上,可惜她这辈子最得意的弟子,却是教廷的圣女。
还好后面有了菲利西亚,不然,芭伦婆婆那一身炼金术绝学,恐怕真的要失传了。
毕竟弥塞娅堂堂圣女,哪有时间钻研炼金术呢?
什么?你说芭伦婆婆还有一个弟子?
啊哈哈哈,总不会指望洛兰传承吧?就像你不能指望主=6去继承高斯的知识一样,让洛兰传承,那还真不如把这传承烂在山沟沟里。
起码不会误人子弟。
“说起来,你也有几个月没回来了吧?”
洛兰笑着询问。菲利西亚和夏洛蒂她们差不多,寒暑假都是要回芭伦婆婆家里的,像是去外地上大学的大学生一样。
不过这个世界没什么远程通讯道具,故而菲利西亚和芭伦婆婆也只能以书信联系。
“嗯,还真有些想念。”
菲利西亚点点头,站在了巨大的山前。面前这宛如被刀劈开的绝壁,可谓让人攀爬无门。但菲利西亚却只是将手按在那绝壁上。
随后,一道炼金法阵缓缓浮现。
那炼金法阵转动了几圈,随后,发出耀眼的辉光。那绝壁骤然消散,一道隐藏在群山之间的世外桃源缓缓浮现在两人面前。
“不管看几次,都让我感慨,真是不得了的炼金术。”
洛兰感叹了一句。这绝壁并非天然而生的,而是芭伦婆婆用她的造物法则创造的——虽然是创造出来的,却与整座山头浑然一体。这种浑然一体并非外表上的,毕竟一道绝壁实在是突兀。真正浑然一体的,是山的脉络。
这被创造出来的绝壁与群山的脉络浑然一体,这也就代表了,纵使是八阶来此,若非全力探测,恐怕也只会认为这是天然而成的绝壁。
不管怎么说,芭伦婆婆也是当今在炼金术上造诣最深的人。哪怕是弥塞娅,虽然在炼金一道上也是七阶,但她并未在这上面花费太多精力,所以论造诣,是不如芭伦婆婆的。
只是不知道芭伦婆婆和那个,卡迪亚的护国圣骑士之一,无相的炼金术士,如今邪神教皇的暴食教皇相比,谁在炼金术上的造诣更深。
炼金术虽然是个彻头彻尾的今胜于古的学科,但暴食教皇毕竟也在这个时代待了一些时日了,想必也已经了解了现今的知识了。
一边在脑海里斗蛐蛐起来,洛兰一边和菲利西亚踏入了茂密的丛林。
一走进来,洛兰便察觉到这里的魔力流动不对劲,像是有着什么东西在扰乱踏入进来的人的感官。如果是普通人误入此地,恐怕也会被指引着原路返回。不过这种东西对洛兰没什么用就是了。他和菲利西亚沿着道路前行,穿越森林,踏过种满了鲜花的草地,来到了一处木屋前。屋外,一个红发的老妇人正看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