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回以歉意的笑，道：“不好意思，小店简陋，都是些粗人用的，没有那么精致，但您放心，咱们这儿用的水都是干净的山泉水，茶杯也洗得干净。”
萧卓没说什么，只是看了姜福一眼，自己一屁股坐在长凳上，而旁边的位置则被姜福铺上一条白色的手绢。
茶小二看后秒懂，看着门外还在和侍女笑闹的漂亮夫人，心中不免感叹，还真是娇宠夫人。
跟在后面的郑婉柔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眼里闪过羡慕，随之而来的还有嫉妒。
她看着一旁的冒着热气的火炉子，心中一喜。
论美貌，她比不过姜姒，但是论贤惠，她绝对不输任何人。
从小她就有一双巧手，穿针引线，刺绣制衣，还会做各式各样可口的糕点，手艺一绝。
她走到一旁，塞给茶馆老板一点钱，老板乐呵地让了地方。
对于这种要求，他见怪不怪。
这些富人，身上总有点自己的癖好，出门在外，自己带个厨娘再正常不过。
他卖个面子不说讨好，起码不惹事情。
茶馆不只是卖茶，还卖干粮，还有各种热乎的吃食点心。
郑婉柔做点心用的东西那里都有，倒是方便了许多。
茶馆老板腾出了手，走到外面，对着挤在屋檐下的人大吼道：“走走走，不喝茶的别挡道，挡着老子做生意打断你们狗腿。”
茶馆老板长着一副凶悍模样，大嗓门更是一绝，喊一声，所有想要靠近茶馆取暖的人都通通避开走远。
姜姒被这一幕吸引，看着坐在风雪之中瑟瑟发抖的行人，有些好奇。
明明茶馆周围就有好些枯枝树叶，为什么宁愿缩成一团，也不见有人肯去把树枝拿过来烧火。
老板吼完，回过头对着在茶馆里歇息的客人又换上一副新面孔，满脸堆笑。
姜姒走进茶馆，在萧卓身旁坐下。
“老板，添茶。”
“好咧。”
老板拿着茶壶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往茶壶里添加茶水。
“客官您慢用。”
他刚想走，就被姜姒给叫住。
“不知老板可有空，坐下来陪我聊两句？”
茶馆看了眼姜姒，又看了眼萧卓，见萧卓没什么反应，这才坐到另一边，问道：“这位夫人有什么想问的，于某定是知无不言。”
“你说他们在外面顶着风雪冷得直打哆嗦。却连个火堆都不烧，这是为什么？他们那么多人，稍稍动手，不出半个时辰，都能在旁边的空地上搭建一个简易的庇护所，他们却无动于衷，这又是为什么？”
姜姒满脸疑惑不解。
于老板解释道：“不是他们不想，也不是懒，而是他们不能。”
“不能，这作何解释？”
“这里是沐公子的地盘，这里木材、空地，都是他的，他不允许，你乱拿来烧，可能要被送官府吃板子的。”
“那你这......”
姜姒看着老板围起来的茶馆，眼里的疑惑更甚。
茶馆老板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掌，道：“我这有门路，给特批的，而且我赚的钱要交上去三成，算是地租费的。”
姜姒放眼望去，一大片荒山野地。
“这些地都是这个沐公子的，那平日里用来做什么？种粮食吗？”
老板摇头道：“不种。”
姜姒眉头微蹙，眼神里闪过一丝丝可惜：“那就这样荒着，可惜了”
老板也觉得可惜，但是也没办法，富贵人家的地，跟他们这些老百姓没关系，他们说不得什么。
“是荒着，在山的那头有一块平地，种了些草，这沐公子喜欢蹴鞠，在那里建了一块蹴鞠场。”
姜姒没再说什么，很不客气地用脚踢了踢萧卓，道：“不发表一下言论？”
萧卓依旧默不作声。
姜姒就开始用很欠揍的口吻道：“唉！现在的皇帝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他都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当什么皇帝呀！当狗算了。”
姜姒刚说完，萧卓没急，倒是茶馆老板急了，
“这位夫人，话可不敢乱说，议论帝王被有心之人听到举报你，那可是要杀头的。”
他左看右看，好在周围的人都各自聊自己的，没人注意他们这桌。
“唉！现在新上来的这位皇上也算是勤政爱民，在还未登基之前就因为清除科举舞弊被流放，而后又因为抗震救灾有功恢复身份地位，他上位之后也是很努力在为老百姓发声，这不，如今的科举，就是一次很大的改变。但很可惜，他就算想为老百姓做事，也很难，据说他现在在朝堂之上举步维艰，武将有镇北大将军把控，文官又是陆丞相当头，这俩人根本就不听他的话。”
姜姒好奇地问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茶馆老板低下头悄摸摸地道：“我这茶馆开在路旁，每天人来人往，消息不断，这世界上又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还知道最近因为科举的事情，咱们的这位皇上已经好几长一段时间没有上朝了，估计是被挤兑的。”
姜姒听完，若有所思地看着萧卓。
心不在焉地附和茶馆老板：“是这样啊！”
茶馆老板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茶小二给叫走了。
姜姒才不信萧卓会让自己成为夹心饼的馅，这些事情能够传出来，而且还能这么准确灵通，很有可能就是他故意放出来的。
能如此不经意间将消息遍布全国，只有顾时安有这种手段。
所以，这场舆论风暴很可能就是萧卓自己搞的。
姜姒就是想不通萧卓把自己塑造成百姓心中的弱者是为了什么？
“你故意的？”
姜姒刚问出口，郑婉柔就端着她新做的糕点过来。
“主子，我新做了一些糕点，你们尝尝。”
糕点放到萧卓面前，郑婉柔一脸期待地看着萧卓，似乎很渴望得到夸赞。
萧卓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往姜姒面前推。
郑婉柔见状，眼里闪过一抹受伤的情绪。
姜姒最是看不得真心被践踏，主动解释道：“他不喜欢这些甜腻的糕点，所以只好便宜我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