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舞阳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淡淡反问,
“景先生是落了什么东西吗?”
景旻没说话,抬脚直接进了门。
他身形挺直,目光冷冽,没有任何要取物离开的意思。
“医生还没来,初小姐这么没耐心?”
“这点时间都等不及?”
初舞阳站在门口不动,语气依旧冷静
“谢谢景先生的好意了,我不想太麻烦人,也不想等了。”
景旻冷哼一声,目光掠过她伤口处的血渍,话锋却忽地锋利起来,
“初小姐不讲信用的毛病是一点没改。”
“刚才你还答应我太太会在这儿等医生,怎么,这才几分钟就想反悔?”
他一口一个“我太太”,语气里藏着亲昵的维护之意,
初舞阳听得脸色倏地绷紧,像是忍了许久终于受够了,
“我失不失信关你什么事?”
“身体是我的,我爱处理就处理,不爱处理你也没资格管。”
景旻那张冷硬的脸终于笑了,只是那笑意叫人不舒服,冷得像刀,讽刺得不加掩饰。
“身体是你自己的没错,你当然有自由决定怎么处理。”
“但问题是——你答应的是我太太,就得做到!”
他往前走了一步,语气不紧不慢,
“早就该想到初小姐在‘信用’这方面一向不太可靠。”
“为了不让我生病的太太牵挂,我有义务替她守住你的承诺。”
“所以,希望初小姐配合,在这儿等医生把伤口处理好。”
初舞阳被他的专制逼得咬牙,
“我要是不配合呢?”
景旻也收了笑意,神色顿沉。
“是吗?”
他说,语气冰凉,
“如果因为你任性的行为,让我生病的太太不安心——那我势必也要做些,让初小姐也不开心的事了”
他说着,拿出手机,调出一段监控画面,慢条斯理地举到她面前。
初舞阳低头一瞥,脸色瞬间一变。
监控画面里,靳弦正蹲在一处,鬼鬼祟祟地翻着储物柜,一副贼头贼脑的模样,显然毫不知情自己正被监控拍得一清二楚。
是她让他找机会溜去林婶的房间查找有用线索,
景旻收起手机,语气不咸不淡地开口,
“不知道这种行为算不算入室盗窃,还是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初舞阳猛地抬眼,盯着他,声音低了几分,
“你威胁我?”
她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不管哪种行为,就算处罚不重只要被爆出去,对靳弦这种公众人物都是不小的影响,
景旻大方承认,唇角微勾,
“嗯,是威胁。”
“就看初小姐,怎么选择,”
空气一瞬僵住。
初舞阳盯着他,眼神一点点冷下去,随即转笑了,缓步逼近他两步。
“景先生这么执着于处理我的伤口,不会是,心疼我、对我旧情未了吧?”
她语气不轻不重,却咄咄逼人。
景旻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瞬,然后冷笑一声,
“几年不见,初小姐脸皮倒是厚了不少。”
“你不觉得,该先审视一下自己,有哪一点能和桑榆比?”
初舞阳轻嗤一声,
“我为什么要跟她比?我对景先生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
“景先生对我没有那个意思最好,不然我还得提醒景先生,别太在意我伤口的处理,万一我男朋友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景旻冷笑一声,
“倒不知初小姐的男朋友是有多失职,连你擦伤都不管不问?”
“这种男朋友还是趁早踢了为好”
“不过也是——你们恋爱这么多年也没修成正果,看来确实也不合适。”
初舞阳被他话里话外的讽刺激得不轻,声音一冷,
“你知道什么就敢随便议论别人?”
“虽然景先生的建议毫无参考价值,但你又不认识我男朋友,就别动不动发表这些无用的言论。”
“免得哪天见了真人,自—惭—形—秽!”
景旻脸色倏地一紧,像是被她这句“自惭形秽”击中了什么。
“一个阳瑾初而已——”
“不是他!”
初舞阳下意识脱口而出,话刚出口就后悔了。
她不过是逞口舌之快想压他一头,却一时情急说漏了嘴。
要真让他追问起来,她可没时间编一个无懈可击的人设。
再就是哪天谎言戳破被打脸就更可笑了,
景旻眼神骤冷,声音像裹了冰碴子似的砸下来,
“是谁?”
空气像是凝滞了半秒。
初舞阳强撑着不说话,
景旻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合适,语气恢复冷淡,
“初小姐的私人问题我半分不感兴趣,”
“你个人会不会因为处理不当留下什么问题,我也并不关心。”
“希望初小姐也不要误会我有什么其他想法,初小姐说的对,让你男朋友误会了就不好”
他说完便转身不再看她,留下一句话如寒风般扫过她的脸,
“我只是,不希望我太太为你这点小伤再操一点心。”
医生进门时,脚步顿了顿。
屋里只开着昏黄壁灯,光影斜落在沙发上,两人分坐两端,
中间隔着一大片死寂的空气,像是一场还未散场的冷战。
这一看就不是关系和睦的氛围,夫妻俩吵架的味道都快溢出墙外。
他是临时被请来处理伤口的,根本不认识这两位,但也不是瞎的,
外面那排场,满屋站岗的保镖,一副谁敢多看一眼都能被拖走的气压,
还有进门前那位保镖低声叮嘱的那句:
“景先生的太太请你来的,好好伺候,其他别多问。”
医生心里多少有点数,保镖说的“景先生”,应该就是主人家,
他看了眼沙发上那位气质冷峻、贵气逼人的男人,保镖进门时态度恭敬得像在给上司请安,
那就是主人家,景先生没跑了。
再看那位小姐——端庄优雅,眉眼精致,不像是一般身份,
一看气场就是这女主人了,
况且,刚才那保镖交代得很明白:“我们太太请你来的”,那这位小姐就是“景太太了”
两人、一男一女,屋内只他们在场,一系列猜想证据,医生心中自然将他们归为夫妻。
他快步走上前,朝初舞阳微微躬身,礼貌开口,
“景太太,请问伤到哪儿了?”
初舞阳手指顿了一下,随即很有礼貌地微笑纠正,
“医生,您可能误会了,叫我阳…”
医生一愣,连忙改口,
“啊,是我冒昧了……阳太太”
初舞阳也微怔了一瞬。
医生看起来明显紧张,她原本是想报上“阳舞”的。
接管KoALA之后,她早已是海城有名的女总裁,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过去还能用“初舞”,但“初”这个姓太显眼,稍有耳闻的人就能联想到“初家”,她如今多半自称“阳舞”。
她刚要开口继续纠正,身侧却突然传来一声冷哼。
“阳瑾初的太太?”
景旻嗤笑出声,嗓音清冷,
“这就不怕你那会让人‘自惭形秽’的男朋友误会了?”
语气里透着一股酸意,
可惜包装得太薄,底下那股火药味一下就炸了出来。
医生一惊,原本还想着气氛有点冷,现在倒是被这一句阴阳怪气整得不知所措。
他偷偷抬头看了眼“景先生”,眼里分明是一副杀伐果断的清冷模样,
可刚刚那句话……怎么听都像是吃醋。
站在医生身后的保镖却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此时他心里简直在地震都不夸张,
刚才他听到的这种……不大成熟的酸话是出自不苟言笑,威压外露的景先生?
曾经他亲耳听过景先生在会议厅里说“把文件送去首相府,让他选个日子亲自来谈”的语气有多冷,杀人一样。
他也亲眼见过这位景先生在某位富豪面前只说了两个字,对方就低头赔笑把股份转让出来。
结果现在,一向日理万机的景先生竟然有空坐在这,浪费时间冷嘲?
保镖眼睛差点瞪直,几乎想确认一下:这个幼稚发言真的是——他们那个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