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阳谷中的争议在其他山寨内也普遍如此!
对于那些占据一方的山寨头领们而言,抉择梁山征兵一事,犹如在天平两端权衡身家性命与远大前程。
就像是此时芒砀山上的几位,倒是没有什么商量,只是实在是过不下去!
之前宋江等人依托芒砀山,是因为手下有不少原本的禁军,有懂侦查的部卒,有懂安营扎寨的厢兵,还有董平等武艺高强、精通军事的头领,对于那些村镇小县,劫掠起来还不是轻而易举?
而如今,芒砀山几位头领都是草莽出身,最多不过是山野道士,麾下喽啰也都是过不下去的平民百姓,哪里懂什么排兵布阵,芒砀山便陷入了困境。
山上原本粮草储备就不充裕,周边几个县城在朝廷管控下对芒砀山防范甚严,断绝了他们劫掠补给的途径。
再加上近期朝廷南征方腊,增派了兵力,时不时来围剿一番,搅得芒砀山上下人心惶惶。
“大哥,再这么下去,咱这芒砀山怕是守不住了。”八臂哪吒项充忧心忡忡地对大寨主混世魔王樊瑞说道。
樊瑞浓眉紧锁,手按长剑,在大厅中来回踱步,沉思片刻后说道:“如今之计,恐怕只有投奔梁山这一条路了。不然我们兄弟……”
飞天大圣李衮接口道:“可梁山如今势力庞大,咱们去了,会不会被他们看轻,得不到重用啊?”
樊瑞冷哼一声,说道:“咱们芒砀山兄弟各个身手不凡,我就不信梁山会瞧不上。况且,如今咱们山穷水尽,若不投奔梁山,难道在这穷山恶水里等死不成?呵呵,等到梁山,咱们先和他们头领斗上一场,显露一番咱的本事!”
众人听了樊瑞的话,都觉得有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当下,樊瑞便下令,让喽啰们收拾行李,拿起朴刀,打起锣鼓阵仗,扮作行商,直奔梁山而去!
对于那些闯荡江湖的跑单帮,或者是军中不少刺头,根本不存在犹豫,几乎都恨不得直接去梁山!
他们本就不受常规拘束,不说梁山那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替天行道的豪迈做派,就是攻城拔寨,杀官除恶,分田均地的样子,简直就是他们心中好汉的标杆!
东京汴梁城内,轰天雷凌振背起打包好的行囊,将自己腰间东京甲仗库副使炮手的腰牌摘下,毫不留念的丢到床榻上,转身出门。
凌振满心愤懑,他身怀绝技,精通火炮制造与发射,在甲仗库却始终被上司打压,才华不得施展。
前几日在一家酒店吃酒,听闻旁的客人在议论梁山正在广纳贤才,不由也上了心。
凌振可是清楚,梁山一路顺风,大部分是因为手中有火器轰天雷!
而恰好自己绰号也是轰天雷,对于梁山也多上了几分心!
那梁山对于火药,可不像是朝廷那般不重视,甚至就连私下盗卖给番邦也没人过问。
更有甚者,还有不少官员让人钻了空子,那些材料以次充好,他凌振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奈何位卑言轻,说了也没人听,甚至惹恼了上差,沦落为一个区区炮手!
凌振刚出家门,便听后面有人喊自己。
“凌振!你无军令,要往何处去?”
这一声把凌振吓出一身冷汗,手也不自觉握住了怀中短刀。
待凌振回头看清来人,才松了口气,“彭玘!你可吓煞人啊!”
“你这是……”彭玘看着凌振一副远行的装束,不由好奇,左右看看,一把拉住凌振,带到无人小巷,低声问道,“莫非,你要去梁山落草?”
“唉!”凌振长叹一声,脸上满是无奈与愤懑,“彭兄,你我相识多年,我在这东京甲仗库的处境你也清楚。空有一身制造火器的本事,却处处受限,上头那些人根本不懂火器的厉害,只知贪腐些蝇头小利,处处打压排挤,我憋屈啊!那梁山重视火器,我此番前去,或许能找到用武之地,不至于一生碌碌无为,老死床榻间!”
彭玘眉头紧皱,一脸担忧地劝道:“凌振,话虽如此,可梁山终究被朝廷视为叛逆。你一旦去了,便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不仅前程尽毁,还可能连累家人。你可要三思啊!”
凌振微微摇头,眼神中却透着坚定,说道:“彭兄,我一个炮手!有何前途可言?我心意已决!家人我已暗中安排妥当,让他们去了偏远之地暂避风头。”
彭玘沉默片刻,深知凌振性格执拗,一旦决定的事很难改变,便说道:“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也不再劝你。只是此去梁山路途遥远,你务必小心。若日后有机会,还望你能为自己寻条退路。”
说着,彭玘摸了摸自己身上,解下装着散碎银子的荷包,又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几张钱钞,也不看数额,一股脑的塞到凌振手中,“这点盘缠,你收下,路上用得着。”
凌振心中感动,推辞道:“彭兄,这使不得,你我都不宽裕……”
彭玘打断他的话,说道:“别啰嗦了,拿着!咱们兄弟一场,这点忙我还是能帮的。天下乌鸦一般黑,你莫要以为到了梁山,就不需要上下打点!有些浮财,你也宽松些!”
凌振只好收下,感激地说道:“彭兄,若我在梁山有所成就,定不会忘了你今日之情。”
彭玘拍了拍凌振的肩膀,说道:“好兄弟,一路保重。日后若有难处,可设法传信与我。”
两人又叮嘱了几句,便在小巷中分别。
凌振望着彭玘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随后握紧拳头,转身朝着梁山的方向大步走去。
凌振出了城门,一路东行,直到封丘郊外,刚刚坐下就着水囊啃一口干粮。
就见小道之中跑出几个汉子,其中一人,金发碧眼,番人模样,旁人可能会吓到,可在东京任职多年的凌振什么没见过!
“呔!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若是蹦出半个不字,老子管杀不管埋!”那金发碧眼的汉子身后,一人手持一把长刀,凶神恶煞地吼道。
凌振抬眼看了看这几个拦路贼,心中并无惧意,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几位,我不过是个赶路之人,身上也没多少钱财,你们又何必为难我呢?”
另一个瘦高个汉子盯着凌振手中干粮,直勾勾说道:“少废话!没钱?没钱就把干粮留下!不然等老子动手,可就没这么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