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内。
朱勔看着军报,手指在上面指着字迹一字一顿地看着,“这个折可大!一点脑子都不懂!尺寸!尺度!一点都不会拿捏啊!”
他气得脸色铁青,手中的军报一角被捏得皱巴巴的。
“父亲?”朱勔的儿子一脸疑惑地凑过来,不明白父亲为何如此动怒。
“你看!”朱勔指着军报上的字迹空隙,怒声道,“这些字迹缝隙太紧了!”
“紧?”儿子还是一头雾水,完全没领会父亲的意思。
“这点缝隙,容不下其他人名字!”朱勔将军报猛地拍在桌上,“这折可大打下苏州,竟不懂得给咱们这些忠臣留些邀功请赏的余地。他把功劳都攥得死死的,日后论功行赏,哪还有咱们插手的份儿?”
朱汝贤这才恍然大悟,说道:“父亲,那咱们该怎么办?这折可大如此不识趣,难道就任由他这般独吞功劳?”
朱勔眯起眼睛,沉思片刻后说道:“哼,他既然不懂规矩,那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你去联络几位与咱们交好的大臣,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就说他……养寇自重,坐断中南,意图谋反!”
儿子面露难色,说道:“父亲,这……这不是无中生有吗?万一被折可大知晓,他手握重兵,恐怕会……”
朱勔瞪了儿子一眼,喝道:“怕什么?咱们只需在给官家的奏折里,添点油,加点醋,写上点莫须有的只言片语,让官家对他心生猜忌。再者,他远在杭州,鞭长莫及。只要官家给他降了罪,他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用。”
朱汝贤无奈地点点头,说道:“是,父亲,孩儿这就去办!”
“写的隐晦一点,急切一点!要让官家想起陈桥!想起黄袍加身!”
待儿子离开后,朱勔看着桌上的军报,冷笑道:“折可大,你坏我好事,本官就让知道知道,什么叫笔墨杀人!”
朱勔的儿子领命而去,心中虽有些忐忑,但深知父亲的手段和决心,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赶忙去找那些平日里与朱勔往来密切的文人书生,将朱勔的意思隐晦地传达出去。
这些书生可是写惯了奏折的写手,一听朱汝贤的要求,纷纷应承下来,轻车熟路的刷刷点点的写了几篇不同风格,从各个角度写成的奏折。
几日后,一份份弹劾折可大的奏章如雪片般飞到了赵佶的御案上。
“哈?”赵佶捏着手中的奏折,一脸的不可思议,“梁师成!江南又在搞什么幺蛾子!折可大拥兵自重?”
这些奏章措辞隐晦却又隐隐透露出一股急切之意,无一不在暗示折可大在苏州拥兵自重,有谋逆之心,刻意提及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之事。
赵佶看着这些奏章,眉头越皱越紧,脸上满是不悦。
“这些文人,是唯恐天下不乱吗?”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恼怒,将奏章重重地拍在御案上。
“陛下!”梁师成见状,赶忙低头从一旁走出来,微微躬身,小心翼翼地说道,“朱勔那边联动旁人写的奏折……”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抬眼偷偷观察着赵佶的神色。
赵佶听闻朱勔的名字,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示意梁师成继续说下去。
梁师成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朱勔联合了数位大臣,一同上折弹劾折可大,言辞凿凿,似乎证据确凿。但据老奴所知,折可大在苏州一直忙于平叛事务,并无大的差错。老奴揣测,这背后或许另有隐情。”
赵佶靠在龙椅上,闭目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朱勔此人,向来心思活络,喜好钻营。他如此大费周章地弹劾折可大,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这折可大,不同童贯,其人手握重兵,朕不得不防。”
梁师成赶忙附和道:“陛下圣明,武将拥兵自重,确实是心腹大患。但折可大毕竟立下不少战功,若贸然降罪,恐寒了将士们的心。”
赵佶睁开眼睛,目光锐利地看向梁师成,说道:“那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
梁师成心中一凛,思索片刻后说道:“陛下,可先派人暗中查访,核实奏折所言是否属实。若折可大真有不轨之心,再行处置也不迟;若只是朱勔等人的诬陷,也需给折可大一个交代,以安军心。”
赵佶微微点头,说道:“就依你所言。此事交由你去办,务必查个水落石出,不得有丝毫懈怠。”
“老奴遵旨!”梁师成赶忙跪地领命,心中暗暗叫苦,这差事可不好办,一边是手握重权的大臣,一边是手握重兵的武将,稍有不慎,便可能得罪一方。
但皇命难违,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办。
待梁师成退下后,赵佶看着御案上的奏章,心中暗暗叹息。朝堂之上,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他这个皇帝,也得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平衡,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大乱。
而此时在苏州,折可大依旧忙于巩固城防、安抚百姓。
他正与几位将领商议着下一步的军事行动,试图彻底平定方腊之乱。
“大帅,如今杭州已稳,咱们可趁胜追击,直捣方腊老巢睦州。”一位将领建议道。
折可大微微点头,说道:“我也有此意。只是方腊余孽定然不会坐以待毙,所以,大军出动,定要要看好粮道!以防他们断咱们粮道!”
就在众人商议正酣时,梁师成快马加鞭赶到了杭州。
“圣旨到!折可大接旨!”梁师成手握明黄圣旨,高声宣道。
折可大心中一凛,赶忙率领众人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州守将折可大,虽有战功,但据奏报,其在苏州多行不法之事,纵容部下搜刮民财,有谋逆之心。朕念其往日功劳,暂不深究,着即卸去兵权,即刻回京述职,不得有误。钦此!”
折可大听到圣旨内容,如遭雷击,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心为朝廷效力,却遭此陷害。
“大人,这其中必有误会!”将领们纷纷叫嚷起来。
折可大咬咬牙,强忍着心中的愤怒与委屈,说道:“罢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随使者回京,定要向皇上当面澄清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