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卡密尔愣了一下，斯蒂万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赶紧补充道：“你先去上班吧，我之后就去医院检查，到时候告诉你结果。”
“你真的不要紧吗？”
“没事的，我没事的。”
卡密尔心情有些沉重的离开了家，当然她也带着很多问题。
乃至于今天替列娜塔“跑腿”的时候，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差点给抓的“舌头”杀了。
卡密尔在办公室里诚恳的跟列娜塔道歉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然而列娜塔却没有苛责她：“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没关系的，要是我我也不见得能处理好。”
这话说出来，比直接训斥卡密尔还难受。
但卡密尔只是微微点头，接受了这番话。
之后，列娜塔道：“没事，这也算是最后一个了，剩下的收尾交给秘书部这些人就好，总坐办公室她们屁股都坐烂了，你正好歇歇。”
“好。”
卡密尔这才得空，休息下来。
斯蒂万吐血。
维克托当时确实咳嗽，但是也没有到吐血的地步啊。
而且，斯蒂万根本没有做义肢手术，做的是外骨骼深层组织植入。
卡密尔的密探不是白当的，她意识到斯蒂万眼里他自己已经做完了义肢植入手术，并且手术成功了。
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诞生。
卡密尔忽然痛苦的低下了头，用双手不断的搓着脸，直到将她的脸搓的通红。
她很想哭，但这里是议会大厦，她绝不流一滴眼泪。
明明之前还很幸福的。
卡密尔一个人在工位上，就这么呆呆的坐着，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一直到钟声响起，众人开心的下班，她才沉重的走回家去。
等回了家，她在大厅里安安静静的等待着，等了好长时间，直到晚上，管家才推着斯蒂万回来。
卡密尔站起身来，对着斯蒂万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斯蒂万安抚卡密尔道：“医生说了，就是正常的副作用，开了点药，之后就好了。”
“是生物合成义肢植入的副作用？”
斯蒂万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样，说什么身体不适应什么的，我也不太懂，不过医生跟我说不用担心。”
卡密尔点了点头：“好吧。”
斯蒂万对着卡密尔道：“姐姐，我晚上已经吃过了，想先去睡觉。”
“确实时候不早了，我也准备睡觉了。”
就这样，卡密尔和斯蒂万分别上楼，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卡密尔一进入到卧室，就打开窗户。
晚风送爽，她将腰带扣紧。
接着，她蹲在窗台上，一跃而出。
在空中转身，她扭动身体，两道钢索激射而出，钉在公寓的墙上。
卡密尔钢索开始收缩，她停止坠落，开始攀升，之后紧紧的贴在墙上。
利用钢索，她移动着，调整着自己的位置，直到她紧贴斯蒂万卧室的窗台边。
晚风吹动她的头发，她的眼睛看向了皮尔特沃夫的万家灯火。
耳朵却专注在斯蒂万的卧室内。
斯蒂万对着管家道：“瞒不住卡密尔的，我们得加快了，今晚加大剂量吧。”
管家看了一眼窗外，微微的合上了眼睛：“家主，您这样，对卡密尔小姐，并不公平。”
“世界本来就不公平。”
管家微微颔首：“那么，家主，我遵循您的意见。”
“嗯，如果到时候，你真的能亲眼卡密尔杀了林羽，记得到我墓前来看我。”
“我会努力活下去的。”
“哼，说什么呢，快滚吧。”
管家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慢慢的离开了斯蒂万的卧室。
卡密尔同时蹬腿，离开墙壁，收起钢索，然后再向着自己卧室窗台的方向射出。
她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跟着，将腰带解开，藏了起来。
她熄灭了蜡烛，然后安安静静的躺下。
这一夜，她不知道自己是睡了还是没睡，总之，浑浑噩噩。
天刚亮她就穿戴好出门了，她要去议会大厦。
这座皮尔特沃夫的真正心脏，这里每天会处理成百上千桩事件，每个事件对于当事人来说都可能是影响人生甚至家族百年命运的大事。
所以每个事件背后，除了欢乐，自然也有流血和悲伤。
但议会大厦仍然以高效和专业不断的前行着。
卡密尔一踏进这议会大厦，心里就感觉到踏实，跟着连带着一整夜的愤怒和悲伤都缓解了不少。
卡密尔坐在工位上，她的脑子里想的并不是斯蒂万，而是自己作为探子做的每个任务。
她不断的带入当事人的视角，这才发现，自己也是这皮尔特沃夫有力心脏的一个重要部分。
她作为这心脏的一部分，虽然执行的只是一次次外勤，但不也随着这座皮尔特沃夫的心脏一起，帮助、摧毁了许多皮尔特沃夫人吗？
那么，菲罗斯这一个不算大的贵族家，又算得了什么呢？
将自我抽离出自我中心的视角，客观的放在这个世界中，卡密尔看到的，只有一片优雅的灰色。
想到这，她已经心思大定。
她主动找到列娜塔：“给我任务吧，我已经好了。”
列娜塔看着卡密尔，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列娜塔只感觉到自己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刀。
今天卡密尔的任务执行的很好，没有一点纰漏。
等到下班之后，卡密尔交了差，回了家。
斯蒂万将她喊进书房。
“我有点撑不住了。咳咳，咳咳，姐姐……”
卡密尔的声音没有什么波动。
“怎么了这是，不是检查说没什么事吗？”
“我，我只是没敢告诉你，其实，是因为义体的植入，我，我已经没救了。”
“怎么会这样，术前的排异性和术后的体检都没问题啊。”
“林羽的生物合成义肢实例太少了，没办法，我就是因为义肢才不行的。”
“没救了？”
“唉，已经没救了，如果做手术取出来还好，但那帮医生早就被林羽收买，为了让生物合成义肢能量产，生意扩大，他们要把这件事压下来。菲罗斯家是小贵族，我只能答应……”
“……”
“卡密尔，姐姐，小家族就是这样的，没办法，当时那些医生全都被林羽收买了，他是拿我在当小白鼠，我没救了，我没救了，都是林羽的错，那些药，还有那些药，也都是压制副作用的，根本没有用，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如此算计我，是因为贵族的洗牌还没结束吗。姐姐，我不行了，你一定要继承菲罗斯家，就当是为了我，好么……”
“可是，斯蒂万，我的弟弟，你的体内，根本就没有生物合成义肢。”
“什么？！”
“你植入的是外骨骼，根本没到骨头这些地方，只是腿部的深层皮下植入而已，再就是凯特琳药剂注射器了。而你吃的药，是我亲手抓的，只是一些止疼药、营养药、还有安慰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