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内，太上皇笑了很久，直到感觉一双犀利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这才勉强收住了笑意。
“零零壹，你可是凌凝费尽心血培养出来的最强战士，如今竟与他这个短命鬼纠缠在一起，他在天之灵得有多失望啊！”太上皇笑完之后，开口的话里充满了嘲讽。
听到太上皇脱口而出的嘲讽，颜越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已经激起惊涛骇浪。
他进来后之所以一直没有主动开口，便是想等对方说出自己原本的名字，虽然这人叫的竟是编号让他有些失望，但总算得到了新的有用信息。
只是令他意外的是，凌凝竟然跟自己有关系。
也就是说，其实自己之前的猜测和方向都没错，只是这其中的牵扯过于复杂。
如果凌凝是他的上司，那么他应该还是死于云河之战。
只是实际的云河之战与记载的云河之战，可能有很大的出入。
但从太上皇的话里也能得知，凌凝确实死了，他无法继续追溯，只能将疑似没死的云晏搬来接话。
“告诉我如何才能找到云晏，我可以考虑说服他放你一条生路。”颜越凑近到太上皇面前，即便鼻息里全是腐臭味，也全程没眨一下眼睛。
“呵呵，你说服不了他。”太上皇很有自知之明的冷笑一声。
见他如此笃定，颜越微微挑眉，后退一步，转头扫了一眼铁门口始终一言不发的执野，发现对方除了脸色有些阴沉，并没有什么其他表情。
“你也看见了，我与他关系非比寻常，况且就算他不听我的，我也有办法放你走。”颜越重新转向太上皇，目光定格在那双充斥红血丝的眼睛里。
他的话刚落下，果然捕捉到那双眼珠有了些许的波动。
太上皇犹豫了许久，最终缓缓开口，“牧云村。”
“若他没死，一定会去牧云村寻找夜隐。”
又是夜隐。
颜越微微蹙眉，下意识想问夜隐是谁，但还是忍住了。
“说起来，你也应该也很想见夜隐吧。”太上皇突然盯着他，眼神几乎笃定。
闻言，颜越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为了不让他发现异常，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与你无关，告诉我你所知道的还有谁活着？”
“李明玉还活着。”太上皇面色平静地盯着他。
颜越眉头一挑，“还有谁？”
太上皇面色更加平静，随即说出了一连串名字，“安林林、刘明月、张怀疑……”
闻言，颜越微微蹙眉，内心的疑惑放大了十倍。
既然这么多人活着，怎么没人认识自己，难道他们都失忆了？
会不会太离谱了？
沉思之中，颜越正要继续询问时，余光见执野缓步走了过来，将他牵离太上皇。
“不用问了，你被他误导了。”执野目光落在太上皇身上时，眼里满是嫌恶，“那些都是他宠幸过的妃子的名字。”
闻言，颜越愕然扯了扯嘴角，随后脸上浮现出困惑，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被看出的破绽，竟然被忽悠了还没察觉到。
见自己的忽悠被识破，太上皇不紧不慢地继续冷笑，“听了夜隐的名字你都能无动于衷，你不是他。”
“朕早该猜到你不是他。”太上皇自顾自苦笑起来。
听到太上皇连叹息都没有把‘他’的名字说出来，颜越心里甚是无语，搞半天不仅没有套出自己的名字，还被发现了。
“他是谁？”颜越不信邪直接发问，反正已经被发现‘不是本人’，索性将内心的疑问通通说出。
“云河之战与烈阳军是什么关系？”
“夜隐又是谁？”
然而无论他怎么问，太上皇都始终没有任何回应，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见太上皇对自己的提问无动于衷，颜越心情有些糟糕。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询问的人，除了第一个问题，其他什么都没问出来，越想越烦躁的颜越，一巴掌直直扇在了面色冷静的太上皇脸上。
巴掌声落下时，在场的人都懵了，连颜越自己也有些懵逼。
太上皇被扇了一巴掌，瞬间吐出一口鲜血，但原本平静的神色却变得复杂起来。
重新审视眼前之人时，刻意往他的耳朵上扫了一眼，在见到颜越耳垂上点缀的一颗细小红痣时，眼中逐渐明悟。
“原来是如此，难怪……”太上皇喃喃自语着。
再次看向颜越时，太上皇眼中除了嘲讽之外，多了一丝悲悯，“你应该珍惜现在一无所知的日子。”
说完最后一句话，太上皇干脆闭了眼睛，不再有任何声响。
颜越一路被执野牵着离开，脑海里浮现出夜隐写给云晏的书信，信里说过让云晏去牧云村探望他，还说不想回盛国。
所以当年的牧云村并不是盛国疆土，但现在的牧云村，还是从前的牧云村吗？又或者，太上皇口中的牧云村，是如今的牧云村吗？
林潇晓好像是从牧云村出来的……
想到这里，颜越下意识抓了抓执野的手臂，神情激动，“林潇晓在牧云村待了多久？”
当时是他给执野透露林潇晓被皇帝藏着的消息，但其实他也不知道林潇晓被藏在哪里，是执野的人找到了牧云村。
执野见从地牢里出来就一直沉默着不说话，没有打扰他，直到他主动跟自己说话，才抬眸顺着他的问题回答。
“十年。”
“据说她在牧云村等了战不休十年，战乱后，听说她死了，但没想到只是藏的更深了。”
说到这里，执野垂眸看向他，目光认真，“你又要离开京城，这次带上本王，可好？”
“你……方便吗？”颜越微微发愣。
说起来他已经独自离京两回了，这次出远门，时间很紧，回来时是活人还是尸体还未可知。
执野若是能一起去，他当然乐意。
当他的暖炉，至少能让自己在死前发挥出所有的剩余价值，何乐而不为。
不过执野作为摄政王，若是离开京城，皇帝应该又要开始作妖了，而且每日政事也会便宜给皇帝，摄政王太亏了。
想到这里，颜越觉得执野应该不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心中没有抱任何想法，问完问题见他不说话，也只是微微摇头，松开他独自往王府大门的方向走。
在出发去牧云村之前，他得先去见一见在牧云村生活了十年的林潇晓。
只是他撒开执野不久，正寻思着一会儿该怎么询问林潇晓关于牧云村之事时，手心却忽然再次被一抹冰凉覆盖。
执野重新牵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