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管怎么看，将军都是在讨赏。
嗯。
该赏！
大大的赏！
摆摆手吸引注意，李忘昔走到旁边的亭子里，熟练的拿出一根牛肉干丢给他。
将军眼前一亮！“汪！”腾空跃起，一个天狗咬肉，漂亮的接住了肉干。
“坐。”
将军听到指令立马坐了下来。
“不错。将军你做的不错，以后也要好好护着九月，明白吗？”
李忘昔背着手，就这么笑着站在一旁保持了一点距离，他从不摸将军，不让狗狗的气息沾到身上。
将军欢快地晃着尾巴，叼着肉干，喉咙低吼一声，嘴角口水稀稀拉拉的往下流。
意识到将军差不多理解了，李忘昔这才点头，命令道：“好，吃吧。”
在众人的注视下，将军三两口把肉干炫完，又乖巧的坐好了。
“喵～”
“汪…”
将军和九月对望着，李忘昔竟然从将军圆溜溜的眼珠里看到了些许担忧。
于是他从小昔怀里接过九月，让九月用小爪子轻轻摸了摸将军的后背。
这才算做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分离（暂时）。
“将军。”李忘昔声音柔和了不少。
“汪！”
“你的任务暂时完成了，歇着去吧。”
“呜汪…”
见九月要走，将军像是不放心似的，往窝里爬的步伐都慢了不少，三步一回头，最后没忍住又来了回去，用头拱了拱九月，留下一点自己的气息，这才放心的目送主人们离去。
这一幕给张萌看去了。
“哥，小妹也不奢求多了。你最起码学学将军，行不？”
“咋的小妹，骂我是狗呢？还是想让我当狗呢？”
“哎哎！别给我扣帽子！我没这意思，别打！”张萌连忙拉来一点距离。
“看把你吓的，我闲着没事打你干嘛？你嫂子让我对你好点，但你自己也得争气，知道吗？”李忘昔以拳化掌，轻轻揉了一把她的头。
“小萌，听到了嘛～嫂子可帮你争取到了～要跟我学哦～”小昔嘴角带着骄傲的笑意，得意极了。
“得了吧昔儿，你们仨就数你最皮。你要是我妹妹，我估计得一天打三顿。”李忘昔无情打断道。
“诶？！忘昔你居然想打我？”
“打个比方嘛。”
“那也不行啦！我要去跟咱妈说你要家暴我！哼！哼！！哼～”小昔戏精附体，表现极其夸张。
眼看就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跑去“告状”了，李忘昔赶紧招招手，开口提醒：“九月还在我这呢。”
急刹车！
脑补猫鼠队汤姆老师的刹车音效。
小昔迈开腿帅气一滑，原地掉头，撞进李忘昔怀里。
恶狠狠道：“大坏蛋，还我女儿来！”
张手一把抱走九月后，“略———。”小昔单手做了个鬼脸挑衅，接着不紧不慢、一蹦一跳的跑走了。
李忘昔宠溺地哑然失笑，微微晃头，双手插兜踩着她的脚印，向家门走去。
古颜和张萌不用提醒，也赶紧跟了上去。
这时古颜也没了常态的不屑一顾、云淡风轻的样子，紧张的手都缩在袖子里半天没拿出来过了。
要不是小昔和李忘昔在，她都想直接跑路了…
李忘昔看在眼里，拍了拍张萌的肩膀，压低声音说：“小妹，你走快点，给你嫂子开门去。”
“切，就会使唤我。”
“好妹妹，快去快去。”
张萌虽然不情愿，但看古颜紧张到爆的样子，识趣的加快脚步向前跑去。
…
抬头望天。
月明星稀。
风，又大了。
“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古小姐也有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李忘昔放慢脚步走到古颜身边，调笑道。
古颜抬起头又低下，美眸低垂，眉毛微颤，紧紧抿着嘴没有说话。
两人匀速走着，步子却一快一慢，凌乱不堪。
想互相合拍，又一时不知该如何共振。
为了让她放松下来，李忘昔熟练的让自己跳脱起来。
“别这么冷漠嘛，来跟老公说说，在担心什么？”李忘昔不要脸道。
古颜俏脸一红，嘴硬的说着，“呸…你才不是我老公…”但她的底气明显不足。
“不是？那我怎么记得……哎？是谁来着？是谁这么叫我的来着？”李忘昔贱兮兮的帮助她回忆往事。
古颜的脸越来越红，直到到了情绪的临界点。
“别…别说！你贱不贱啊，烦死了！我不想听这个！”古颜表情不悦，喘着粗气气愤的捶了他两下。
李忘昔趁机握住她的手。
“别…”她看着被小昔打开，近在咫尺的大门，慌张的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
这只大手紧的像铁钳，没给她任何挣脱的余地。
这只大手又像厚厚的手套，恰到好处的包裹着她的右手。
暖暖的令人安心。
古颜抬头，眼睛里满含秋水，轻哼了一声撅起了嘴巴。
挣脱不开，那就反握住吧。
“有没有安心一点？”李忘昔轻轻摩挲着她的虎口，柔声问道。
“你猜…”古颜抬眼，狐眼中带着丝丝媚态。
“哼哼，我已经知道了。”
“嘁，自恋。”
脚步逐渐统一，身体贴近。
并肩走着，古颜又低下头，闷声道：“先松手…”
“松手你要是跑了怎么办？”李忘昔打趣着把手松开。
“那…就换你追我一次。”古颜知性的笑了笑。
其中掺杂着小女生的感性和憧憬。
“听起来也不错啊。”李忘昔微笑颔首。
到门前站定，李忘昔在等她的动作。
如果她怕，不想进。那李忘昔就扛她进去！
“那你追我吧～”古颜语气中有一半是在撒娇，另一半是傲娇。
她想听，想听李忘昔对她的温柔。
李忘昔当然不会让她失望，都到家门口了，不说几句甜言蜜语把媳妇哄回家？
岂不是前功尽弃？
牵起她的手，李忘昔神色淡然且认真道：“嗯———。陪我回家，然后把名字留下。我在族谱上，给你预定了个位置。”
强势的话语中是抹不去的柔情。
“太直接了……一点都不不浪漫。”古颜埋怨着轻打了他一下。
“我换一个？”李忘昔问。
古颜急忙踮起脚，抬手用一只手指把他的嘴堵上：“不换！我说过了…你给我的，不论是什么，我都喜欢……老公……”
说罢，她双手一起抱住了李忘昔的胳膊，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李忘昔不禁失笑，也调整了一下体态，很绅士的反握住她的手，拉着她缓缓走进了家门。
…
“我知道自己不会有小昔那样的婚书，不过有你的话，对我来说就够了。”
“……”
进门的瞬间，古颜像是自言自语，矜持了半晌才得以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李忘昔舔了一下嘴唇，想笑又笑不出来。
“我虽然已经这样了，但绝对不会让你后悔的。”
……
……
……
晚上十点半。
吃完饭后的家中。
众人像飞出蜂巢的蜂，各自飞向了自己的私人空间。
李忘昔有些郁闷和无奈。
做了这么多的心理准备，还是搞砸了。
吃饭的时候母后大人仅仅用了三句话就弄的古颜面红耳赤，让她说不出完整的话。
其一：“和忘昔圆房了？”
其二：“身材比例真好，忘昔有福了。
其三：“吃完饭让妈妈躺……嗯，跟妈妈单独聊聊。”
实际上，第一个句话就已经让她快缩成一团了。
另外两句纯纯是母后大人的“私欲”。
古颜和小昔一左一右坐在李忘昔身边。
小昔早就习惯了母后大人的精神状态。
古颜…比较震撼。
在外见到母后大人时，感觉母后大人是气质女强人，睿智、严肃、仿佛什么都瞒不过她。
可现在在家里……却像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生，既不正经又活泼。
用着多年阅历来调戏小辈取乐。
如果不是李忘昔爷仨从各种角度打断，这话题不知道得被带偏到哪去。
就算古颜能放得开，可这是在饭桌上…怎么想都不可能大侃特侃…
好歹这顿饭吃的挺快，不然李忘昔都要尴尬起来了。
但令李忘昔没想到的是，母后大人之前说的要单独聊聊居然不是随口的玩笑。
跟当时的小昔差不多，母后大人带古颜去了小昔隔壁，给她准备的房间。
接着李忘昔就被轰出去了。
而古颜呢…表现的也没比当时的小昔镇定多少，不断用眼神祈求李忘昔别走。
耸耸肩努努嘴，李忘昔表示无能为力。
她必须要和不正经的老妈好好交谈一番了…
当然在这期间李忘昔也被问了不少话…
来自父亲的、哥哥的。
调侃也有，语重心长的劝导也有。
李忘昔把小昔和小萌送去电竞房。
再次回到客厅后便收获了父亲那让他肩负起责任的拍肩。
最让他没想到的是，最后他又和老哥到了当初熟悉的地方。
熟悉的花园。
熟悉的老哥。
熟悉的将军。
只是这次没有喂将军。
将军在温暖的窝里休憩。
两兄弟则在亭子里吹寒风。
“有病吧！大冬天吹冷风！”李忘昔缩着脖子狠狠抽了口烟暖身。
李文夜没有回嘴，自顾自的问道：“老弟，你是怎么接受的？”
“啥？”
“第二任。”
“老哥，你不会要背着应月姐再找一个吧？”李忘昔夹着烟推了推眼镜，鄙夷道。
“哈哈，怎么可能。因为映月…就是再一个啊。”李文夜一口气抽了一大截香烟，随后一并吐出。
“合着你在我这找共鸣来了？”
烟气和白雾混在一起，在橙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忧郁，又带着一点迷幻。
“……”李忘昔沉默半晌，直到烟烫到手指才回过神，最终憋出了一句心里话：“这是咱们兄弟俩上辈子的情债啊。”
李文夜微微一愣，温润的面庞露出一丝苦笑，在递出下一支烟的过程中试探道：“咱奶又给你托梦了？”
接过烟，李忘昔看了他一眼后摇了摇头：“是我自己的感觉。”
“原来如此，看来哥哥我不得不信了啊。”李文夜的苦笑更甚。
“老哥，我看过一个故事。”
“洗耳恭听。”
李忘昔接过打火机，点燃香烟后起身走到花园里的秋千上坐下。
“说是在很久以前，一位贫苦书生寒窗苦读。他有一爱人，在他苦读的时候为他打理好了一切生活琐事。他很感动，发誓考取功名后八抬大轿迎娶她进门。”
“书生食言了。”李文夜也跟着坐到了旁边的秋千上。
“嗯，过了两年书生真的考取了功名。但他的本心却消失了。为了功名利禄，他要迎娶丞相之女，要让官越做越大。”
“而他的糟糠之妻，经历了九死一生才从山村步行到京城，但一进京城迎面看到的却是他迎娶了别人。”
“书生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一转头看到了陪自己度过艰苦岁月的妻子。他慌了。丞相岳父不允许他纳妾，为了能继续攀附权贵，他矢口否认，不承认认识面前这位沧桑的女子。”
“就这样，书生很快便忘掉了那个她。官越做越大，享受了一生荣华富贵，至死才会想起有这样一个人。”
“他在混沌中想啊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占据了一位少女的青春，又背弃了诺言，他不知道糟糠之妻的结局，很难受。所以他祈祷，如果有来生，同样是这两位：一个陪自己吃苦、一个给自己辉煌的姑娘。那么，此生亏欠的人，就下辈子补偿吧。”
一支烟正好抽完，李忘昔的故事戛然而止。
李文夜却陷入沉思。
“老哥。”
“你说。”
“你无需把自己带入进去，因为书生是书生，我们是我们。”
李文夜把烟踩灭，苦笑道：“我明白。但我忍不住不想。如果有这种可能……那其实映月是我上辈子抛弃的人？”
说完他自己都笑了，觉得荒谬无比。
李忘昔却笑着摇摇头：“谁知道呢？不过就算有前世今生，在没保留记忆的情况下，我们真能选中上辈子亏欠的人吗？”
李文夜心里一震，严肃了起来。
“也许，仍旧一样。不是吗？”李忘昔说完便起身。
搓了搓胳膊，朝着屋里走去。
“那你呢！”李文夜罕见的如此着急，喊出的声音都产生了回音。
“我？也许我这一世，自己就是丞相吧。”说完，李忘昔笑了笑，便头也不回的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