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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阅书 >  山与林 >   第35章 葬花吟

成人礼之后的第二天,我带着心中淤积已久的痛苦行走在那片花海里,我看着那花瓣,脆弱的一触即碎,稍有一阵风就憔悴落地。

于是我有感而发,写下了一篇随笔,也算是散文吧。

我叫它《葬花吟》。

......

写于2024年4月10日

清风飘过,在艳阳下,将花芳肆意摇落,送入来客的口鼻之间。

每每到三四月份这盛放的时节,那片林中就挂满了缤纷,或在梢头,或在枝间。林子不大,也并不规则,但足够完整,足以让来客称赞,虽比起花园来少了几分庄重,却多了几分自由洒脱。自小径入,踱步林间,花与叶相映,飞鸟穿行其间,却无比迟缓,似留恋般停滞,让气氛变得粘稠而梦幻。秋季时这里并无多少来访者,彼时的林有些乏味。那是一个默然的季节,所有的色泽全都褪尽,林中的一切变得老气横秋,古板而沉闷,叫人心里总有着说不上来的淡淡愁绪,眼底常含晶莹。但四月这时节正好,阳光钻过树顶那五色的扰扰的云,打在地上,把草叶照得剔透,像是在为人指引明路。行走时。不时有点点落花飞舞,似细雪般飘落。我努力避开地上那些憔悴的落花,狼狈地闪躲着,却还是不免让它们蒙上一层浮尘,更显出凋零的气色来,令人生怜。

飘落着,在无限绚丽繁华之中被替代,无奈落入深渊的,落花,你在哭么?

春花不似秋叶,秋叶早已皈依了泥土的颜色,或许它明白自己命运在何,归宿在何,是带了怎样的目的来到这世上的,即便离开了孕育它的树木,也在微笑着,无憾了,大义凛然。可花呢?那样高贵而出尘的花呢?在你随风无奈落去时,你是否叹息,是否恸哭呢?那样不凡,却竟也会有做不到的事,也会败给命运。落花呵,你的逝去被世人认为是上天的恩泽,在你面无表情后,你飘落的轨迹,是否有人记得?我站在这儿,眼中倒映出那漫天缤纷落花的无助与落寞。除了我,无人会在意一片落花,它们比之这繁华来太不值一提。

落下了,沉沦后,被泥土蹂躏着,从五彩到枯黄才被接受的,落花,你死去时,是否有人为你。唱上一曲送葬的歌?

生而不屑于流俗的你啊,向往自由的天地,却牵绊于无数被迫,那样的缤纷,当真是你喜形于色么?自绽放到归于尘土,这样不情不愿的一生,是否与你般配?花香中浸透苦楚,那苦涩的落花,你是树的眼泪吧?所以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供人取乐,然后让我在此为你惆怅,为你惋惜,为你懊悔么?可他们不懂你,不明白你的所求,他们用俗世的目光评判不俗的你,可怜的落花!春残花落后,零落成泥时,红颜易老,你的下一世,是否会再做一朵不羁的落花呢?可无论春光小园,还是野地芬芳,亦或是我所在的这片林中,片片花瓣的纹路间,血液中流动的,不满是枷锁吗?何来自由?落花啊,这样的枷锁,怎容得你变得那样超脱,像一个身着华服的仙人。

我自泪眼中隐约窥得你的心愿,落花,送葬以后,除了你以外还有谁会懂我?我分明是仰视着你的,却也不得不站在枯草败叶中,站在污浊泥泞里,忍受世人的揣测与嘲弄。当风卷起地上堆积的落花盘旋于天空时,我的四周不见了泥土,不见了青叶,这片林变得不像一片林,而像一方小小的人间。落花啊,你是否知晓?在你相伴我身侧时,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我活着。

落花啊,你落在我肩头,落在我指间,落在我记忆深处,我对你的信仰足够赤诚。而我也会有办不到而无可奈何的事,我也曾直面痛苦。我像你,我们都在飘飞着,始终沐浴在阳光下,努力地改变着,坚守着,固执着,不愿与泥土同色,不愿与从大众之流,我们同样的执迷不悟。繁花葬尽以后,我终究孤身一人,却又不再寂寞。那些烦恼,且由它飞去吧,同芬芳一起埋葬!

我站在林中,看见了那遍布的花容,闭眼,耳畔风声呼啸。我愿长眠于此,听那花朵盛开,任它淹没我的躯体,我的脸庞,任它埋葬。

......

成人礼结束意味着高考冲刺的到来,班上如火如荼的筹备着各种计划的填报。

大家也都还在整理着当时拍下的照片,有几个女生做了一本相簿将那些照片收藏。

可笑的是,李湛和杜依寒的合照上,李湛的脑袋被贴了一张贴纸挡住,简直像是避讳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李湛跟我讲到这件事的时候,虽然我觉得很过分,很傻逼,但是我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先别急着笑,你更惨。”

我的笑容倒是没止住,我还真不知道还能怎么样才能比贴纸哥更惨,总不能给我打个马赛克吧?

“你的那一半好像被剪掉了,扔进垃圾桶里了。”

我再也笑不出来了。

而且剪掉我照片的那个女生,我和她并无过节,甚至我开学时候就坐在她后面,跟她的相处也没什么矛盾。我不理解,为什么?难道我不配出现吗?

我不认为我是个好人,但再怎么样我也不算恶人,为什么我他妈只配进垃圾桶?她又算什么东西?

我愤怒的甩下了几句话,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和那个女生有任何半点接触,我对她仅有的一点好感也荡然无存。

剪掉扔进垃圾桶的不是照片的一半,是我的高中三年,是我被嘲弄,被调侃了三年之后只剩下的那一点点自尊。

三月,四月,二统三统,我的成绩一直在下滑着,从第九,到二十多,到三十多,我本就已经背负了足够重的学业压力,却还要一次次在这样的事件里折磨着,我不解,我愤怒,为什么永远要给我这样的身份和角色?

我开始沉默,对一切这些都沉默,即使吴竹我也没有再跟他说这些。

“我平静的等待着高考的到来,等待那个我早有预料的结局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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