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澄看着手里的这节茎种琥珀，听到他说这句话，心理压力一下就上来了。
他怀疑自己被道德绑架了，但没有证据。
吞咽了一口唾沫，他将茎种琥珀放入盒子中，看向杨馆主道：“馆主，要是我不选，您会怎么处理它？”
杨馆主叹了口气，道：“如果你不选，我大概就只能把它人工摧毁了。”
“啊？”方澄愣了一下，一时分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会这么做。
杨馆主知道他不明白，解释道：“原始种的金刚藤生命力过于顽强，根据现存资料推测，只要环境合适，它们几乎不会死亡。”
“而在存活的过程中，它们会无限制地生长，通过绞杀，杀死周围所有的凶植，将其尸体化作自身的养分，成长速度极其恐怖。”
“这种凶植如果不能被人类掌控，就绝对不能让它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方澄有几分恍然，但还是有点想不通：“那您为什么不自己给它种灵？”
“我已经老了，临死之前都不一定能再次突破，哪里有空余的灵卡来给它种灵？”杨馆主摇摇头：“至于交给其他人，只怕没有几个人能把它孵育出来，现在像你这样愿意学习神农术的人已经不多了，我也没有太多时间能够花在这件事上。”
这话说的，把方澄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
方澄也在纠结。
要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原始种这种高大上的名词，再配合杨馆主描述的那些画面，什么白头翁红娘子，在它面前通通都low爆了。
但人家杨馆主也说得很明白，这节茎种只是有机会发芽，而且发芽的难度极大，这要是自己选了，最后拿回去什么也没种出来，不是白瞎了吗？
要知道他这次奖励可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
这样一对比，白头翁红娘子虽然听起来low，但好歹是人家杨馆主精心挑选出来的精品，绝对物超所值，怎么选都不会错。
相对而言，金刚藤茎种就完全是在赌了，赌成功了一飞冲天，赌失败了……嗯？好像后果也不算特别严重，无非就是浪费了这次机会……好像，似乎，可以试一试？
方澄舔了舔嘴唇，忍不住看向盒子中的茎种琥珀。
稳当安全的选择固然保险，但人生又能有几回搏？
“你如果选择这节金刚藤茎种，我会教给你一个灵法。”杨馆主这时忽然道：“这灵法虽然只是半成品，但可以大大地提高茎种发芽率。”
赌了！
话音刚落，方澄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拍板道：“馆主，我选金刚藤！”
还能白嫖一个灵法，这买卖稳赚不亏！
“确定了？”
“确定了！”
“好！”杨馆主忍不住露出笑容，啪啪两声将两个盒子合上，将装着金刚藤茎种的盒子推到方澄面前，道：“买定离手，这茎种归你了，好好孵育，别让我失望。”
方澄点点头，他本就性格果断，既然做出了决定，断然没有后悔的道理，当即便将盒子收了起来。
“您说的灵法？”收好盒子，他忍不住问道。
这事可不能忘了，否则他拿这茎种回去只能干瞪眼。
杨馆主笑了笑，道：“不着急，这次你最后一关的成绩破了记录，我可以额外答应你一个要求，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方澄心中一喜，没想到还有额外惊喜，馆主大气！
长辈赐，不敢辞，他也不客气，想了想，道：“馆主，说起来我现在虽然有了种子，但还没有地……”
“简单！”杨馆主直接道：“给你三天时间，自己去玄武山开荒，开多少地都是你的，只有一个要求，不许用现代化机械。”
“谢谢馆主！”
方澄嘴都快笑歪了，三天时间，就算不能用现代化机械，但只要有阿牛在，想要多少地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馆主果然大气！
“还有吗？”
方澄果断摇头：“没了。”
这次收获已经很大了，他虽然脸皮厚，但不是没脸皮。
“懂知足，很好。”杨馆主满意地点点头，将装着三枚灵兽种子的盒子放回博物架上，顺手从下面的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笔记本，递给方澄。
方澄接过来一看，笔记本外表很普通，属于街边文具店里二十块钱就能买到的那种，但里面的内容却价值千金。
“这门灵法是我自创的，还在完善当中，目前算是半成品。”见方澄一翻开笔记本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了目光，杨馆主笑了笑，这门灵法对于学神农术的卡徒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给自己的工作位置让给方澄：“这是我的笔记，不能让你带走，你就在这里学习，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我。”
方澄已经彻底被笔记本里的内容夺走了注意力，浑然不觉自己坐在了馆主的位置上，不知不觉便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灵法的学习中。
这门灵法目前还没有正式的名字，笔记里暂时将其称为切灵法，主要分为两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叫做铸刃。简单来说，就是抽取一部分灵力，将其打造成一柄灵刃。
第二个部分叫做切灵。说起来也很简单，即用打造出来的灵刃将自己的灵魂切开，分割出极其微小的一部分，用来温养灵兽种子。
第三个部分只起了一个头，标题叫补灵，大概是将切开的灵魂口子缝补起来的意思，具体内容涂涂改改，最后只留下一句话：暂时只能找六段以上、且灵力百倍于自身的卡徒，以对方的灵识牵引对方的灵气细丝进行修补，待切口自行痊愈后再找对方拆除灵气丝线，实在是有些麻烦！且一次只能切开一个口子，切离灵力不能超过总灵力的万分之一……还需要改进！！！
第三部分没有写完，暂且不论，光是第一部分和第二部分，就让方澄忍不住眼前一亮。
神农术为什么不受卡徒待见？
答案很简单。
因为其对于灵兽和卡徒本身的提升非常有限，目前神农术中包含的两门灵法——沤灵法和望灵术——前者用来增产，后者用来观测土地，作用都是为了帮助灵植生产，实战中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这就导致除了专门奔着搞灵植农业去的卡徒之外，其他卡徒都对这门技战术没有任何兴趣，就算是《灵农百科全书》可以提升卡徒在塞外的生存能力，但这东西完全可以现查，谁没事会花那么多时间去啃这么一本大部头？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门技战术只是挂着技战术的名头，实际上跟战斗基本没有什么关系，对植物类灵兽的帮助都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方澄很敏感地意识到这门灵法的作用。
如果切灵法可以得到完善，并且纳入神农术中，凭借其可以分割卡徒自身灵魂蕴养灵兽种子，大大提升植物类灵兽成活率，同时大幅度提升种灵速度和初始亲密度的作用，绝对可以让神农术瞬间成为热门之选！
植物类灵兽可比正常灵兽要好养多了！
植物类灵兽目前存在的三个缺点：发芽率低，种灵速度慢，亲密度难以培养——都被完美解决！
这门灵法……
方澄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看完，越看越觉得这切灵法实在是巧妙，忍不住拍了好几下大腿。
切割灵魂……这个想法本身就非常大胆！
要知道灵魂本身是不可分割的，不仅不可分割，就算是不小心受了一点伤，也会给卡徒带来非常大的痛苦。
现存的所有灵法，都只局限于如何改变灵魂的形状和性质，比如《逍遥游》初级篇第七个阶段修炼的出窍法，便是将灵魂的一部分凝聚成翅膀的形状，从而带给卡徒御空飞行的能力。
包括中三个阶段修炼的灵犀法，也只局限于将灵力在自身和灵兽之间转换，灵兽和卡徒本身就是一体，自然不存在分割不分割的问题。
杨馆主自创的这门灵法，可以说是打破了现阶段的常识，在灵力的运用上走出了另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若将这门灵法的内容公布出去，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
想到这里，他陡然从沉浸状态中脱离出来，忍不住朝杨馆主看去。
“看完了？”杨馆主此时就坐在他之前坐的地方，见他抬头，笑道：“这门灵法的第一部分和第二部分都不难，难就难在第三部分，目前我还没有想到解决办法，你有什么想法？”
方澄断然摇头：“您也太高看我了，我光是理解就已经要绞尽脑汁，哪里还能有什么想法？”
“话不能这么说，有些想法只有你们年轻人的脑子才能想出来。”点了一句，杨馆主见他只是摇头，也不再继续聊这个话题，转而道：“修炼上有没有什么问题？没有问题的话你先背下来，回去慢慢练，等什么时候炼成了灵刃，我来给你护法切灵。”
这是直接把售后也包了……尽管已经说了很多次，但方澄还是想说一句：馆主大气！
这个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坐的位置不对，屁股像是烫了一下，立马起身。
“没事，你就坐那里，那椅子舒服，学习效果好。”杨馆主抬手示意他别激动。
方澄却不敢真的心安理得地坐着，将笔记本放在桌子上，道：“馆主，我已经背完了。”
“背完了？”
杨馆主愣了一下，卡徒由于灵魂的壮大，记忆力普遍要比正常人强，但方澄一个一段卡徒，再强也不可能过目不忘，这小子记性这么好？
“行，那我就收起来了。”没人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除非他是傻子，方澄显然并不是。
方澄点点头，他倒并非过目不忘，只是理解能力很强，若说背《灵农百科全书》这样没啥逻辑的书，他真得花时间好好背背，但像灵法这样全是实操性的内容，只要理解了，实际上并不需要一字不漏的背诵。
“好了，事情都弄完了，我还有事，就不留你了。”杨馆主把方澄送到门口，拍拍他的胳膊，鼓励道：“好好努力，有什么需求及时跟张执事沟通，炼成了灵刃直接来办公室找我。”
按照他的预测，方澄要炼成灵刃，怎么着也得是一两个月之后了，到时候青训赛的事情也差不多忙完了，他肯定有时间——这次他是抽空回来的，见方澄只是顺便。
“是，谢谢馆主。”方澄的感谢真心诚意，他很清楚自己是遇到贵人了。
杨馆主摆摆手，目送他离开。
走出办公大楼，方澄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不对啊，馆主怎么没有提转正的事情？”方澄后知后觉，突然顿住脚步。
他还以为对方这次见他，应该会让他提前转正，毕竟训练馆现在已经在他身上投入了太多，他的表现也得到了馆主的认可，没道理还要继续拖下去。
万一被人截了胡，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算了，我本来也没打算跟别的训练馆签约，什么时候签都一样，张执事也说了，好好把握剩下两个月时间，说不定能搞到一份大合同……”
方澄回头看了眼办公大楼，起身往药室的方向走去。
张执事不知道跑去哪里了，他准备自己先去看看药室都有些什么丹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