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算计
“奶奶，这三太太又起了什么坏心思？”晴儿得了三房那边传信，急忙来禀赵荑。七小姐脸都成了那个鬼样子，可依然没能阻了这母女一肚子坏水泛滥！晴儿语气里的厌恶怎么都遮不住。
“这是恨上我，要借着嬛儿引我过去发难呢！”赵荑嘲讽一笑。
“奶奶！您不要过去！三太太坏着呢！”晴儿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嗯，我想想！”赵荑无可无不可地附和一句。
三太太周氏做事全无底线，对这样的人，赵荑不会小瞧。若是有心算无心，她不敢保证在周氏手里全身而退；但如果她做足准备，依然吃亏，那她就是技不如人了！
赵荑一手拄着下颌，一手食指轻轻敲着桌案，一下一下，带着节奏。
晴儿眼神跟着赵荑的手指上下移动。嗯，五奶奶又在动心思了！
隔日，赵荑如约进了葳蕤院。
“五嫂嫂安！”荀嬛迎出门，朝赵荑行礼。
“五妹妹不必多礼！”赵荑含笑扶了荀嬛起身。两人对视，彼此心照不宣。
进了荀嬛房间，赵荑虽心里有准备，但还是有片刻的愕然。这样阴暗的房间，就是二等婢女都不会住。三太太真真不是东西！
“为难五嫂嫂了！”荀嬛这一句声音很低，带着哽咽。五嫂嫂本不必来冒险！
赵荑也不答话，只握了下荀嬛的手，旋即松开，抬步走到靠窗的桌案旁坐下。窗外高大的山芙蓉将光线彻底挡住，不过卵圆形嫩绿的叶子密密匝匝，带着勃勃生机，倒让人心生希冀。
“五妹妹嫁衣绣得如何？”赵荑目光从窗外移回荀嬛身上，含笑着问。
“多谢五嫂嫂关心，再几日就好了！”荀嬛收了所有情绪，也微笑着答。周氏的人一直在四周盯着，她不能流露丝毫端倪。
“那就好！五妹妹说太多谢了！原不想过来，但妹妹一再坚持，我又想让妹妹看看嫁妆单子，索性就来了。祖父嘱我为妹妹张罗嫁妆，二婶娘已备了些，但还是不足。妹妹看看这单子，若还需要什么，妹妹只管说，我再为妹妹补齐。”赵荑边柔声说，边示意清浅把嫁妆单子递给荀嬛。
荀嬛接过单子，心思根本没在那上面。她知道，五嫂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她准备。五嫂的话在旁人听来，不过是些好听的客套言辞，但她知道，这每一句都是五嫂的肺腑之言。
“已经极好了！多谢五嫂嫂！”荀嬛不敢多说，怕控制不住语声的颤抖。
“妹妹又这么客气！”赵荑笑笑。
“嬛儿实在不知该怎么谢五嫂嫂，就自己下厨做了点吃食，还望五嫂嫂不要嫌弃！”荀嬛回头示意婢女去端来。
周氏吩咐她请赵荑吃午食，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定是这个时辰，不过清楚周氏不会无的放矢。她看了看婢女端来的一盘盘菜肴，心下打鼓。周氏在哪道菜里下了毒，亦或道道菜里下了毒？
荀嬛紧张地看看菜肴，又抬头去看赵荑。
“五妹妹有心了！”赵荑依旧笑容不变。“不过我刚吃过才来的，就不吃了！但五妹妹做这许多菜，想来用了不少功夫，不知嫂嫂可不可以带回去，晚食热了再吃？”
“自是可以，五嫂嫂若觉哪道菜味道尚可，日后嬛儿为嫂嫂再做。”荀嬛心下稍松，语气却是未变。只要五嫂嫂不吃就好！三太太就算生气又如何？她照着吩咐做了，五嫂不吃，她还能逼着她吃么！
赵荑在葳蕤院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起身告辞。荀嬛把她送到院门外，看着她带人离开，依然觉得不可思议。三太太让她请五嫂来究竟为了什么？真的就是要感谢五嫂么？这怎么可能呢？可若不是，今儿个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荀嬛目送赵荑等人背影渐行渐远，又回头看了看二楼七小姐荀璐房间的窗子。那窗子半开，不见后面有人。荀嬛垂了眸子，转身回屋。
“奶奶，三太太怎么没有动静？”清浅跟在赵荑身侧，小声问道。
“不会没有动静！”赵荑语气笃定。三太太引了她来，怎会没有动作！
三太太周氏派人盯着漻园。
很快漻园有了动静。仆妇、婢女神色慌乱，进进出出。
听了下人回禀，周氏端起茶盏，惬意地呷了一口，嘴角露出得意的笑来。她的缧克蔓连周敦那样的端方君子都抵不住，她就不相信赵荑受得了！还有那几个小崽子，她给备的料，哪里会没作用！不是说那个荟春医术高明么？她就不相信一个小丫头能救得了一院子大小主子！
她放下茶盏，身子靠向榻上大引枕，双眼微眯，心里畅快极了！
“五奶奶那里不知怎么了，唉！还是年轻，遇到事儿哪里能少了长辈帮衬！你去唤了院里所有没有活儿计的下人，咱们一道去漻园看看！说不得能帮上忙呢！”周氏懒懒坐直身子，吩咐立在一旁的连妈妈。
“是！”连妈妈低眉顺眼地应着。
周氏带了一众人等，浩浩荡荡朝漻园而去。
“你们奶奶呢？去通禀下，说我过来看看五小姐嫁妆备得如何了！”周氏边朝漻园看门婆子吩咐，边直直迈步进门。
“三太太请留步！”看门婆子神色紧张，似想上手拦住周氏，可又畏惧地收了手。
“怎么，五奶奶不方便见客么？”周氏斜睨着婆子，眼里带了玩味。
”不，不是，是，是奶奶有事在忙。”看门婆子吞吞吐吐。
“忙就忙她的，我只看看嫁妆，不会误了你们奶奶正事儿！”周氏似笑非笑。
“这，这，这老奴做不得主！”看门婆子满脸为难。
“只需禀了你家奶奶就是，不需你作主！”周氏迈步进门，完全不理婆子。
“三太太，太太，您不能进啊！”看门婆子几乎带了哭腔。
“我如何进不得，难不成你们奶奶见不得人么？”周氏语调突然拔高，满院子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三婶娘这是怎了？这么急着见我，是有什么急事么？”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周氏神色一怔，转头去看。
赵荑站在书房门前，一袭月白襦裙，乌发高束，容色疏朗。
“你——你——”周氏抬手指着赵荑，原本要说的话一下子梗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
“太太！太太！”惶急的喊声从身后传来。周氏猛地回头，一个婆子跌跌撞撞地冲来。
“怎么？”周氏愣愣地问，未待她问出第三个字，婆子已经带着哭音喊道：“太太，出事了！七小姐，七小姐出事了！”
“什么！”周氏身子一晃，旁边婆子一把扶住，才没有跌倒。
“太太您快去看看！老奴，老奴拦不住七小姐！”婆子声音抖得控制不住。
周氏猛然回头去看赵荑。
赵荑看着她，嘴角含笑，一副娴静模样。只那笑，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