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该想到的!
牧星驰何等心机深沉,怎会指望这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兄妹?
他们布下的狼阵,引开的追兵,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的幌子!
真正的杀招,根本不在围场,而在行宫!
萧璟煜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牧星驰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午夜魔兰,而是雪儿!
“快!再快些!” 他扬鞭抽在马臀上,战马发出一声嘶鸣,载着他朝着行宫方向疾驰而去!
沐风等人紧随其后,马蹄声如雷,碾碎了山谷间的寂静。
行宫深处,
雨丝终于歇了,檐角的积水还在滴答作响,敲得青石板上的水洼泛起一圈圈涟漪。
顾念雪回到自己的屋中,换了身衣服,萧璟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有些不放心。
“太子妃,您先休息一下吧。”蓝雨见她望着窗外发怔,轻声劝道。
顾念雪刚要应声,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木桶碰撞的脆响。
她与蓝雨对视一眼,同时起身。
蓝雨刚打开门,就见朱雀浑身湿漉漉的过来,说小厨房走水,火势正往这边蔓延。
顾念雪面色平静地走到廊下,果然望见西北方向腾起滚滚黑烟,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连空气里都飘着呛人的焦糊味。
还有一众宫人提着水桶匆忙的来回的身影。
雨天也能走水,倒真是奇了——
这时,一个宫人步履匆匆来报:
“太子妃,院内走水,皇上让您即刻离开,前往凤莱阁暂避。”
顾念雪心中虽有疑虑,但还是点了点头,在蓝雨的搀扶下跟着宫人从后院离开。
俩人故意放慢脚步,蓝雨问那宫人,
“凤莱阁不是沿北门出去更近嘛,为何要走后门?”
宫人垂着头,声音似刻意压低:
“北门因雨势过大,廊桥被淹了,只能走后门。”
说话间,几人已到后院角门,那宫人推开沉重的木门,门外竟停着辆乌木马车,车厢上嵌着银丝缠花,看着华丽却透着诡异 ——
深夜移驾,怎会没有禁军护卫?
蓝雨环视四周,再次问道:
“你看着眼生的很,是哪个宫里的?”
宫人猛地停住脚步,暮色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她一字一句道:
“请太子妃先上马车,此处危险。”
“蓝雨,拿下!”
顾念雪的声音陡然转厉,话音未落,蓝雨手中的软剑已如白蛇出洞,直刺那宫人面门。
那人脸色骤变,腰间 “噌” 地弹出一柄三寸短匕,仓促间横臂格挡。
“叮” 的一声脆响,剑尖与匕刃相撞。
那人也竟不恋战,借着反震之力旋身侧翻,短匕寒光陡转,直刺顾念雪心口!
蓝雨足尖点地,身形如柳絮飘飞,剑身在半空划出道银亮的弧,精准地格开短匕。
只听 “当啷” 一声脆响,短匕脱手飞出,钉在廊柱上微微震颤。
那人见势不妙,翻身想逃,蓝雨岂会给他机会,软剑如影随形,在她颈间轻轻一抹,一剑封喉!
温热的血溅在青砖上,与飘落的火星融成诡异的红。
假宫人捂着脖子倒下时,眼中还凝固着难以置信。
顾念雪松了口气,刚要转身,身后突然袭来一阵刺骨的劲风,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
“小心!” 蓝雨猛地将顾念雪推开,自己旋身出掌。
两掌相击的闷响震得两旁树叶簌簌坠落,蓝雨像被无形的巨力掀中,踉跄着后退数步,脊背重重撞在墙上,喉头涌上腥甜,一口鲜血喷在地砖上。
“蓝雨!” 顾念雪扑过去扶住她,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才发现她的指节已在刚才的对掌中震得发白。
抬眸的瞬间,顾念雪的瞳孔骤然收缩 —— 四个黑袍人不知何时已站在马车前,兜帽下露出的半张脸都覆着青铜面具,唯有最前面那人摘了面具,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
是千寻!牧星驰身边的赤羽卫!
顾念雪的指尖骤然发冷。
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四周的死寂 —— 除了噼啪作响的火焰,远处却听不到半个侍卫的呼喝,连救火的水声都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只剩下风卷火星的呼啸。
“整个西院的侍卫,要么被调去火场,要么······” 千寻的目光扫过假山后隐约露出的半截靴筒,那里显然藏着尸体,“太子妃聪慧,该明白眼下的处境。”
蓝雨挣扎着站直,剑尖在地上划出深深的刻痕:
“北疆王室竟敢对万历太子妃动手,就不怕太子殿下挥师北上,将你们王庭踏平嘛?”
千寻微微挑眉,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王上只是想请太子妃到王庭一叙,并无恶意,只要太子妃肯乖乖配合,千寻保证绝不会伤您分毫。”
“王上?”顾念雪心头猛地一沉 —— 她竟忘了,牧星驰已是北疆新王。
“是牧星驰的意思?他为何要抓我?” 顾念雪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
早知道,当初在围场就该任由他心疾发作,何必费尽心机救他?如今反倒养虎为患,引火烧身。
千寻没有回答,只是抬手示意。
三名黑袍人同时上前一步,兜帽滑落,露出锃亮的光头,眉心那点诡异的朱砂在火光里泛着妖异的红。
顾念雪蹙眉 ——
“他们是北疆鬼僧,武功深不可测,只听王上一人号令。”
这话的意思大概是:你们逃不了,只能乖乖配合。
“牧星驰是不是快死了?”她忽然想通了什么,瞳孔微缩。
除了这个理由,她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牧星驰如此疯狂 —— 不顾两国盟约,竟敢在万历行宫劫持太子妃。
若没有午夜魔兰为药引,牧星驰的心疾发作时,只能靠蒋萧的药暂时压制,可那药她见过,根本是治标不治本。
若他的心疾三十岁前还不能根治,心脏会像被虫蛀的堤坝,顷刻间溃塌不堪!
“太子妃,我什么也不会回答您。” 千寻的剑突然指向蓝雨,剑尖离她咽喉不过三寸,“但若您想拖延时间,我会立即杀了她。强行带走您,我知道您有了身孕,所以,还请不要为难我。”
蓝雨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休想伤太子妃分毫!”
话音未落,月洞门内突然射出一道银光,破空声尖锐得像要撕裂空气。
千寻反应极快,侧身旋身避开,那利剑擦着他的黑袍飞过,直取其后一名鬼僧。
谁知那鬼僧竟不闪不避,只抬手一指拍在剑脊上,“哐当” 一声脆响,精铁铸就的剑身竟被震得寸寸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