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泽欣点点头,不自觉地摸向胸前的香囊。
就在这时,轿中传来李梅儿的声音:\"夫君,可否停轿片刻?妾身...有些不适。\"
声音娇弱可怜,程泽欣立刻下马走到轿前:\"梅儿怎么了?\"
李梅儿坐在轿中,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轿帘掀起,李梅儿苍白着脸探出头来:\"可能是轿中闷热,妾身想下来走走。\"
程泽欣扶她下轿,触手的肌肤冰凉得不似活人。
李梅儿刚站稳,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倒向程泽欣怀中。
就在这一瞬间,程泽欣胸前的香囊爆发出刺目的红光,李梅儿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猛地推开他。
\"梅儿!\"程泽欣大惊。
李梅儿踉跄后退几步,脸上的柔弱表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野兽般的警惕。她的眼睛在昏暗的林中闪烁着诡异的绿光。
\"你身上有什么?\"她厉声问道,声音不再娇柔,而是带着某种非人的回响。
“没什么,梅儿你没事吧。”
李梅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但她的声音仍有些微微颤抖:“泽欣,这里真的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我觉得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比较好。”
程泽欣闻言,也不禁心生警惕。她点了点头,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香囊。
这个香囊是妹妹程锦月所送,当时程锦月在早上接亲时,将这个香囊交给她,她就觉得有些奇怪。
毕竟,程锦月平时并不会无缘无故地送她礼物,而且还是在如此匆忙。
程泽欣轻轻摩挲着香囊,回忆起当时妹妹的神情,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没有说出口。
如今身处黑松林诡异之地,他突然意识到,这个香囊太及时了。
“难道说……这个香囊是为了保护我不被妖邪所伤?”程泽欣心中暗自思忖道。
她想起了一些关于妖邪的传说,据说有些妖邪会对人类造成伤害,而某些特殊的物品可以抵御它们的侵害。
想到这里,程泽欣对这个香囊越发珍视起来。
他决定紧紧握住它,相信它会给自己带来一些安全感。
同时,他也加快了脚步,拉着李梅儿的手离开这让人不安的地方。
林中雾气突然剧烈翻腾起来,隐约可见数两个发亮的东西,在林中穿梭。王铁柱和轿夫们惊恐地大叫:\"有妖怪!快跑啊!\"
姜家庄村民出入黑松林,都是王铁柱带路,只听见王铁柱举起早已准备好的黄色旗子大喊:“不要乱,跟我走。”
村民迅速向王铁柱集聚,眼睛盯着那黄色旗子,生怕掉队。
黑松林的雾气像是有生命一般,在松枝间游走缠绕,将整个世界压缩成眼前几步见方的模糊轮廓。
程泽决的呼喊声在浓雾中显得格外微弱,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殆尽。
\"大哥!程泽欣!\"他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慌。
王铁柱粗糙的大手猛地捂住了他的嘴。\"闭嘴!你想害死所有人吗?\"
这个壮实的向导压低声音呵斥道,眼中闪烁着程泽决从未见过的恐惧,\"在黑松林里大喊大叫,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程泽决挣脱开来,胸口剧烈起伏。\"可我大哥他——\"
\"看到黄旗子他自然会跟上。\"王铁柱打断他。
手里晃动着黄色旗子,\"现在我们必须保持队形,否则所有人都会迷失在这该死的雾里。\"
队伍继续向前移动,二十几个人像一串被绳子拴住的蚂蚁,在浓雾中艰难前行。
程泽决频频回头,但除了翻滚的灰白色雾气,什么也看不见。
他的大哥和李梅儿,就这样消失在了这片诡异的森林中。
\"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雾气,刚才那两个亮东西是啥?...\"队伍中有人小声嘀咕。
王铁柱猛地回头瞪了那人一眼,那人立刻噤声。
程泽决注意到王铁柱的手在微微发抖,尽管他极力掩饰。
这不对劲,王铁柱是方圆百里最有经验的向导,从不畏惧任这黑松林。此刻他的恐惧,比迷雾本身更让程泽决感到不安。
\"铁柱哥,这雾...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程泽决压低声音问道。
王铁柱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这不是普通的雾。三十年前,我父亲带人穿过黑松林时也遇到过这样的雾...十二个人进去,只有三个人出来。\"
程泽决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那出来的三个人...他们怎么说?\"
\"他们什么都不肯说。\"王铁柱的眼神变得幽深,\"其中一个是我父亲,回家后第三天就上吊了,临死前只重复一句话——'它们在里面'。\"
队伍中传来几声压抑的惊呼。程泽决咽了口唾沫,不由自主地摸向腰间的短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模糊的呼喊,像是程泽欣的声音,又像是风声的恶作剧。
\"停下!\"程泽决猛地站住,\"我听到我大哥的声音了!\"
王铁柱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别上当!那不是你大哥!\"
\"放开我!那明明就是——\"
\"你听我说,程家老二!\"王铁柱的脸因恐惧而扭曲,\"三十年前,我父亲他们也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呼唤他们...那些跟着声音去的人,再也没回来。\"
队伍中弥漫着恐慌的情绪,有人开始低声啜泣。
程泽决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浓雾如墙,隔绝了一切。
他的心像被撕成两半——一半想不顾一切冲进去寻找兄长,另一半却被王铁柱的恐惧传染,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
\"继续走,别停下!\"王铁柱推着队伍前进,\"姜家庄就在前面不远了,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程泽决被裹挟着向前移动,但眼睛始终盯着身后的迷雾。
大哥和李梅儿还在里面,而他却被恐惧束缚着脚步。这种背叛感灼烧着他的心脏,比任何伤痛都更令人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