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安没多时便醒过来。
身上又闷又热，疼痛和眩晕感一起袭来，让他起来之后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缓了一会儿，程亦安才让眼前密密麻麻的黑点彩点消失。
山洞里非常安静，干燥冰冷的石壁，中间是一堆正在燃烧的火堆，持续不断的散发着热量。
程亦安把身上裹着的外套稍微扯开一些，让自己的四肢解放出来透气，顺便揉一揉自己酸涩的眼眶。
姜辞不见了。
程亦安在自己混乱的记忆中寻找，太多奇怪的画面了，他现在只能把注意力放在现实中。
山洞口被藤蔓挡着，隐隐有一点渐亮的天色透出来。
也不知道姜辞什么时候离开的，什么时候会回来，或者……还会不会回来。
……
姜辞离开山洞有一段时间了。
一开始，她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样，便大着胆子找了块边缘尖锐的趁手石头走出去。
绕过这边遮掩得层层叠叠的纸杯，姜辞才遥遥看到晃动的人影。
她仔细感受了一下。
空气中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刚才自己专门用自己的信息素把程亦安的信息素包裹收小还是有点用处的。
姜辞躲好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那晃动的人影正是那群游匪。不过此时他们满脸慌张地奔跑躲藏，似乎在躲避着什么人。
难道，是哥哥那边得到消息了？
这么想着，姜辞不由眼前一亮。
但是她并不确定究竟是不是如此，再加上自己现在身上就只有随手抓的一块石头，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再看看情况，见机行事。
等了没多久，姜辞就确认他们现在确实是在逃窜。
他们很快朝着这边退来。
姜辞想了想，趁着现在天色还没有完全亮，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追查他们的人身上，便借着残余的夜色朝那只余下三三两两的残党靠近。
十分钟之后，姜辞放倒两人，剩余三人有两人被追上来的人制服，只有那个浑身裹的严严实实的人逃跑了。
姜辞很快看到最前方的姜览，迫不及待地挥挥手：“哥！”
后者几乎是同时看到她，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跑上前来，将人紧紧抱在自己怀里。
“姜辞！你吓死哥了！”
姜辞一愣，拍拍哥哥的背，语气安抚：“我没事的哥，你别怕。”
“要真的有事，就完了！”姜览没好气地用力紧了紧手臂，压得妹妹忍不住小小惊呼，这才把人放开，抓着她的肩膀上上下下地打量。
“有没有哪里受伤了？你的衣服呢？脏兮兮的。”姜览一边说着，一边给人把脸上和头发上的灰擦擦。
他这从小到大都宠着长大的妹妹，哪里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
姜辞看着姜览说着说着语气又变得嫌弃起来，但是帮自己清灰的动作却依旧轻柔，眼底也是明晃晃的心疼。
“小伤，衣服给别人了，回去洗个澡就干净了。”姜辞一一回复了姜览的问题。
经过这一次意外，姜辞真的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现在看到亲近的人，也收起了平常和姜览拌嘴的态度，自然而然地温顺起来。
姜辞本意是不想让姜览更加担心，谁知道后者察觉他态度的变化，顿时更加心疼，又忍不住把人抱住。
“小辞，是哥哥考虑不周。”
姜览这样子让姜辞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忙甩了甩脑袋，从他的怀抱里面挣扎出来，伸手拦在两人中间：“行了哥，我真没事，你别多想。有个朋友为了救我受伤了，我去把他带过来。”
姜览一愣。
朋友？什么朋友？哪里来的朋友？
但是姜辞没能回答他，因为她说完之后就马上跑开了。
“诶……”姜览没来得及叫住人，只得让剩下的队员将残局收拾干净，自己往姜辞离开的方向跟去。
姜辞很快回到山洞里，但是刚进入山洞，她的脚步就顿住，放松的心情也跟着消失。
——原本应该躺在火堆旁边休息的程亦安消失不见。
姜辞想到那个逃走的蒙面黑衣人了。
他看起来就不像是和那群游匪一伙的，程亦安也是。
这么说来，有可能程亦安是被……
姜辞正想着，背后姜览也跟着走进山洞里。
他环顾了四周后走到姜辞身后：“怎么了？你的朋友呢？”
姜辞沉默一瞬，刚要开口说不知道，就突然发现火堆旁留下的一点干树枝的变化。
她走上前去仔仔细细地看了，下一刻马上起身，转头就越过姜览朝山洞外跑去。
姜辞把洞口边石壁上的藤蔓拨开，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标记，循着这留下的信息就朝旁边层层叠叠的植被更深处走去。
最后拨开一层又一层巨大的海芋叶片，姜辞看到靠在石壁上蹙眉闭目的程亦安。
背后的藤蔓上还有零星小花，自己拨开遮掩，外面渐浓的霞光也跟着照射进来，落在程亦安白皙的脸庞上，给他蒙上了一层不明显的柔光。
姜辞两步上前，俯身就要把人抱起来。
结果离开了暖源，在潮湿的黑暗里被冻得神思模糊的程亦安下意识地用攥在手里的树枝上刺。
好在姜辞反应迅速，直接抓住那根树枝，手指用力，便直接掰断。
“程亦安？”姜辞包住他的手背，把他死死攥住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把树枝丢走，才将人一把抱起。
熟悉的暖意又重新裹上他的身体，程亦安的眼皮下的眼珠子不断转动着，好一会儿才挣扎着睁开眼睛。
“……姜辞？”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姜辞应了一声：“是我。”
然后护着人又原路返回。
也不知道程亦安是怎么想到藏在这里的，偏僻潮湿，距离山洞口最近，如果真被人找到了，非常危险，但也同等安全。
姜辞回到开阔地段和姜览会合之后，天光大亮。充足的水汽让天际的朝霞肆无忌惮地涂抹开，橙金色的光芒照在姜辞的脸上，让她的笑意更加真切。
这场景与记忆中如此相像，但是又如此不同。
让程亦安不由怔怔看着姜辞：“……姜辞。”
“嗯？我在，怎么了？”姜辞垂眸看向程亦安，把他身上的外套裹得更紧。
“姜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