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分站实验室后,我提着所有取到的数据和药剂样本,紧跟姜美人奔行在狭窄的维修通道里。
头顶管道横七竖八,灯泡多半不亮,每跨一步都得防着踢到地上的铁盒和积灰线缆。
我们避免了主线上的所有监控和门禁,姜美人一边擦掉粘在袖口的灰,一边压低声音:“这些通道只有值班的维护工会用,正常安保巡逻根本不会来这边。”
我嗯了一声,脑子里盘算着备用路线的长短。
几小时过去,脚下只剩带着锈迹的隔热砖。我有些疲惫,蓝娜娜慢了一步,不断转头张望。
白小柔走在最后,时不时用小工具扫描。
终于,通道尽头出现一扇古旧的铁门,看上头提示板,曾是“环境控制”附属区。
姜美人第一个推门进去,手电光扫过一圈,确认房间没危险。
我们鱼贯而入,这里空间不算小,墙上一排失效的监控屏和静默的面板,桌椅东倒西歪,但中间几台主控台还能运转。
蓝娜娜翻出几个便携椅,抹开表面的灰,我们简单将一小块地面收拾干净,临时圈定这里为我们的指挥点。
白小柔蹲在通风管口研究了一阵,小声说:“这房间管理的是实验区的环境参数。
主实验室就在这控制室上方,气流成分和数据对得上。”
我用系统对现场信号进行侦测,感受到楼上楼下的数据链极其密集,判断这里确实位于主实验室要害地带。
姜美人用袖口擦了下汗,在一堆旧资料里翻出几张技术图纸。
我们坐定,白小柔拿起一支断笔,开始在泛黄的图纸背面手绘主实验室的可能结构:“正常来说,这类设施分四区——A区行政,b区常规实验,c区高级实验,d区安全储藏。”
她在纸上一点点标出各区位置,顺手画了电梯与通道。
“高权限的物品一般只会放在c、d两个核心区,尤其是有病毒或者重要样本。”
姜美人眯着眼,看得很细。她凑过去递了支红笔,直接补上几条弯曲的走廊和巡逻标记:“我收到过我们组织发来的最新情报,格林加固了d区安保,调派了特种兵。
说明真正有用的东西肯定藏在那里。”我也加好系统探测得到的弱区,把监控死角和疏散井都标了出来。
我开始盘算路径,瞅着图纸上密密麻麻的线路,指着两处最接近d区的通风井说:“直接从大通道跑进去等于是送死,但维修通道能直接到b、c通道交界处,我们可用这道旁路。”
蓝娜娜弯下腰,拿个便携终端试着模拟一次渗透流程。
姜美人撇了撇嘴:“不够。最好分头行动,一个组制造大动静吸引守卫,一个小组溜进去。”
我回头望白小柔,她强忍着不耐烦:“太冒险了。
如果分队,失去联络一方会马上暴露,到时候我们全得被关在里面。”
姜美人的声音压低,表情紧绷:“主力吸引火力,控制组搞定安全端口,机会比盲闯大。”
蓝娜娜皱着眉插嘴:“一旦分组,控制端万一被黑回来怎么办?”
我摸了下鼻梁骨,有些头疼。争论持续了十几分钟,谁也说服不了谁。
我最终伸手按住桌角,定下声调:“方案别吵了。
目标只有两个:第一,搞到全部解药核心资料和本体;第二,收集足够真相证据,撕破‘筛选计划’的谎言。
得兼顾风险和效率,不然一起死在里头没人收尸。”
方案经过三轮推演,总算定下来。我和姜美人负责主突入,走侧通道直奔d区;白小柔和蓝娜娜负责入侵安全系统,要在关键时刻帮我们屏蔽监控、瘫痪警报。
“计划表和分工我系统里里都录下了,时间差不能超过三分钟。”
我边分配任务,边让系统记录所有细节。
计划一拍定,姜美人就去角落拆箱检装备。我从系统仓储里调出四支改良突击步枪,一个接一个发到三人手里,再给每人两个备用弹夹和配套通讯器材。
“夜视系统调到静默模式,”我简短指示,“电子干扰弹可用于应急切断二级监控。”
蓝娜娜把通讯设备调试好,白小柔还在对着主控台悄悄折叠一把矩阵钥匙。
我多留了两套顶级装备没拿出来,生物特征模拟器和黑客工具都藏在自己包夹侧袋里。
我还是不能把后路全交出来。
准备时,我余光发现白小柔和姜美人低声嘀咕了几句,两个动作都很含蓄。
蓝娜娜没发现,专心检查手里新到的步枪。我找出冷链箱,从里面小心拿出“原型-c”装置,举到光下一晃,让每个人都能看到。
“这是刚从分站实验室取的解药原型,如果计划彻底失败,只剩最后的机会,就用它。
但副作用未知,拿命赌一把。”所有人都凝住不语,空气里略微有些压抑。
这一切都安顿妥当后,我打算再推演一次时间表,刚准备开口,太阳穴猛然一阵钝痛。
那种感觉像有电流在神经里乱跳。我咬了下牙,没吭声,继续翻资料。
姜美人突然说:“你脸色不对,怎么了?”我敷衍道:“没啥,可能太久没睡了。”
蓝娜娜这会儿也不对,她烦躁地甩着笔盖:“脑袋涨得快炸了,像谁往里扔了十只苍蝇。”
白小柔头一起,看向我俩:“药剂副作用。有些人二十四到四十八小时就发作,神经刺激得厉害。
能撑住吗?”她翻身从急救包里摸出几片药,指示我们咽下。
与此同时,我让系统做了一遍自检:果然,神经网络活动高得离谱,分析结果警告大脑感知会偏移,反应异常、判断力可能下降。
我心里咒了句,决定暂时不把最糟糕的部分说出来,只摇下头:“还能顶住,药片有效再讨论。”
蓝娜娜一口气把药咽下去,仍然情绪莫名:“我要先演习一下流程!”
我让系统给她模拟了穿越路线和安全端口入侵。
她试图和我讨论每一步的细节,但语气愈发急躁,对哪怕最小的变量都紧抓不放。
我的思维倒是越发敏锐,对巡逻时刻、门禁数据全都能一眼看穿,但同时怀疑心极强,总嫌哪步不稳。
白小柔一直在监视我们状态,她边整理设备边解释药理机制:“强化药剂会促使神经回路重塑,本质上是让大脑建立新路径,焕发潜力。
出了问题,就像电线走火一样,不可逆转。”说完,她递给我一片单独的稳定剂,我稍加检查药物成分,确信无毒才服下。
过了五六分钟,我的头痛才缓解,一股莫名的冷汗流下来。
姜美人一直站在桌前,动作流程稳健,看不出一丝异常。
我问她:“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她随口答:“有些人是先天型,有人靠训练。
我属于后者。”我将信将疑,只觉得混乱、疲惫、疑虑混为一摊。
我们的装备检查最后一遍,计划再过一遍。姜美人梳理弹匣时特意瞄了我一下。
房间里再没有其他声音,蓝娜娜低着头,不再提计划流程。
白小柔还在刷着主控台,一串数据滚动到表面。
我慢慢明白,即使已经约定了分工、模拟了每一个环节,其实我们每个人都还留着一手。
这种警惕摆在台面上,不必再隐藏。可计划必须启动了,没有人后退。
我最后伸手把“原型-c”固定进内衬包,贴着胸口。
行动临近。我瞥了一眼腕表,时间已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