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桌上的蜡烛 “噗” 地熄灭。
滚烫的蜡油溅在手背上,灼得我猛地一抖。
春桃的指甲已经掐进我的肩膀。
透过布料传来的不是温度,而是刺骨的冰凉。
仿佛抓着我的是具从井底捞上来的尸体。
我本能地甩出金链子,却被春桃一把攥住。
她咧开嘴,露出的犬齿上挂着黑血,腥臭的气息扑在脸上。
“你好香啊,我喜欢你的脸皮!要不……”
她突然放声大笑,声音异常的尖锐:“要不,给我吧?”
我胃里一阵翻涌。
借着透窗而入的月光,看见她脸上的青色血管正蚯蚓般蠕动,向脖颈蔓延。
金链子突然发烫,链节缝隙里渗出黑狗血,在春桃手背上灼出滋滋的白烟。
她尖叫着松手。
“给你妹!”
我趁机对着她的脸轰出一拳,转身撞向喜房的木窗,撒腿就往东南方向跑。
结果刚撞碎窗户,一只脚刚跨出去,我看见窗外站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
是刘三刀!
他身上的道袍破破烂烂,镇魂铃只剩半块挂在腰间。
左手捂着汩汩冒血的腹部,右手还攥着半把牛骨刻刀。
不对,这不是刘三刀。
我记得是她之前交代我。
说如果看到他回来,那一定不是他,肯定是假扮的
就在这空隙,春桃的利爪再次袭来。
我侧身躲开,金链子顺势缠住她的手腕。
按照刘三刀教的,我攥紧链子默念: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北斗铜片突然爆发出金光,将她击退半步。
随即,我抽出雷神剑,朝着假的刘三刀劈去。
刀光乍现的瞬间,刘三刀的脸如同被撕裂的老树皮般裂变。
上半张脸布满沟壑纵横的皱纹,下半张却还留着一个女人年轻时的清秀轮廓。
然而,就在第二剑准备刺去时,假刘三刀突然暴起,手中的镇魂铃化作锁链向我袭来。
我身形急转,剑走偏锋,一道闪电顺着剑身劈出,将锁链击得粉碎。
春桃趁机扑来,指甲带着腐臭的黑气抓向我的面门。
我旋身避开,剑柄横扫,正中她的太阳穴。
巨大的冲击力将她撞向墙壁,整面墙轰然倒塌。
我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剑身上。
雷击剑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如同一轮小太阳在喜房内炸开。
我刚要收剑,后颈突然泛起刺骨寒意。
假刘三刀不知何时贴到身后,桃木剑裹挟着腥风直取命门!
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向前翻滚,草席被剑气割裂成漫天碎絮。
雷击剑顺势横扫,剑脊擦着假刘三刀的下巴掠过,在他脸上留下焦黑的灼痕。
“你个孽畜也想杀我我?做梦!”
来不及多想,我迅速抬起双手飞快地结起印诀。
左手拇指与食指相扣,形成一个圆圈,象征着天地的循环与无尽的力量。
接着,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依次弯曲,凝聚着世间的灵气。
与此同时,右手也不闲着,食指与中指并拢伸直,宛如一把锋利的宝剑指向天空。
印诀完成的刹那间,掌心的雷纹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与手中的雷击剑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天穹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一道水桶粗的闪电从缝隙中呼啸而出,裹挟着刺鼻的硫磺味,以雷霆万钧之势轰然坠下。
假刘三刀脸色骤变,踉跄着甩出镇魂铃铁链抵挡。
春桃却被雷电劈个正着,凄厉的惨叫震得窗纸簌簌发抖。
她周身腾起蓝紫色的鬼火,指甲在青砖地面抓出五道焦黑的深痕。
就在这时,真正刘三刀的吼声穿透乱葬岗的浓雾:“用链子缠住她!”
我反手扯断金链子甩向春桃。
春桃的脖颈刚被套住,黑狗血立刻顺着链节喷涌而出,在她锁骨处腐蚀出冒着青烟的窟窿。
假刘三刀趁机发难,桃木剑带着腐臭的尸气刺向我右肩。
剑锋即将触及皮肉时,我旋身甩出雷击剑,剑身迸发的电光如灵蛇出洞。
“咔嚓” 一声,将桃木剑劈成齑粉!
飞溅的木屑中,我乘胜追击,七道闪电接连从剑尖迸发。
每道闪电都精准劈在假刘三刀的关节处。
他的惨叫声混着骨头碎裂声,在四周回荡。
春桃疯狂扭动身躯,金链子却越勒越紧,黑狗血顺着她嘴角溢出,将红嫁衣染成诡异的紫黑色。
“看剑!”
我脚踏八卦方位,引动地下雷阵。
假刘三刀脚下突然炸开电光囚笼。
他惊恐地抬头,正看见我举着暴涨的雷击剑凌空劈下。
剑刃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中,他的身躯被雷霆撕成碎片,血雨混着纸钱簌簌落下,在地面汇成冒着气泡的血水。
金链子突然传来震颤,春桃的嘶吼渐渐变成呜咽。
当最后一丝黑气从她口鼻逸出,我刚要喘口气,乱葬岗方向传来阴森的鼓掌声。
一个苗条的身影在血月下浮现,她手里拎着的新鲜脸皮还在滴落血水,嘴角挂着的笑容比女鬼更瘆人。
“好手段啊,可惜……”
她举起脸皮:“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正主出现了!
我浑身绷紧,压根没敢去看她,撒腿转身便朝着东南方向狂奔。
脚下的碎石硌得生疼,却不敢有丝毫停留。
金链子不知何时又缠回腰间。
那戴着红盖头的身影正不紧不慢地跟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跳上。
转过祠堂的断壁残垣,终于看到了那堆隆起的土包。
阳火盆就在那里!
我冲过去,扒开覆盖的杂草。
铜盆表面刻着的八卦图泛着暗红,盆中干枯的艾草和朱砂混着黑狗血,还留着刘三刀仓促间写下的符咒。
“想跑?”
阴森的女声在耳畔炸响,带着腐肉的气息。
红盖头下伸出青灰色的手,指甲几乎擦到我的后颈。
我咬牙将掌心按在阳火盆中,口中大喝:“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刹那间,干枯的艾草骤然燃烧。
火焰窜起三丈高,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
热浪扑面而来,灼得我睁不开眼。
那身影发出一声尖啸,红盖头被气浪掀起,露出一张半人半鬼的脸。
“就这点把戏?”
她狞笑着,身形突然化作黑雾,从火焰缝隙中钻了过来。
我猛地扯出腰间金链子,朝她狠狠地打了过去。
黑狗血顺着链节飞溅,在她身上烫出滋滋作响的焦痕。
可她却发出刺耳的怪笑,身形化作黑雾四散开来。
金链子扑了个空,反而缠住了我的手腕。
“要是就这点本事,你可以去死了!”
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青灰色的鬼手突然从黑雾中探出,死死掐住我的脖颈。
我挣扎着挥出雷击剑,剑身却被另一道鬼手握住。
我被重重摔在地上,喉咙里腥甜翻涌。
女鬼的黑雾逐渐凝聚,红盖头下露出半张腐烂的脸,正缓缓向我逼近。
千钧一发之际,我瞥见阳火盆边缘的朱砂符纸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刘三刀的叮嘱突然在脑海中响起:“若遇绝境,以血为引!”
来不及多想,我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符纸上。
原本橙红的火焰瞬间转为幽蓝,化作一张巨大的八卦图冲天而起。
“啊!”
她发出凄厉的惨叫,黑雾中伸出无数苍白的手臂,抓向我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