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文献最后对电话里的人道:“行,我尽量在这个时间前过去。”
他的左手无意识地转动着钢笔,金属笔帽在实木桌面上磕出细小的声响。
额角有一滴汗,顺着太阳穴缓缓滑下,消失在鬓角处。
等挂断电话,林靖科关心道:“小姨父,您没事吧。”
钱文献冲他微笑:“没事。”
他站起身,动作有些过于迅速,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走到窗前,手指拨开百叶窗的一条缝隙,目光扫过楼下。
暂时还算平静——
但是他知道,这平静,撑不了多久了。
“来送昨天的资料的?”钱文献转身看着林靖科。
林靖科点点头:“嗯,刚整理好。”
“舒清这几天。。。”钱文献慢条斯理地解开衣领扣子,“在家还好吗?”
“挺好的,”林靖科笑了笑,“不过老想着回去九湾村。”
“柜子最下面那个抽屉。”钱文献突然打断他,指了指办公室角落的档案柜,“帮我把蓝色文件夹拿来。”
林靖科没多想,点头:“嗯!”
他转过身去拿文件,就哎这个时候,钱文献的动作非常快,一把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那把枪,上膛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清脆得令人心悸。
林靖科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来,就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
“小,小姨父?”
“闭嘴,”钱文献的声音依然平静,甚至带着几分笑意,“什么话都不要问,也不要说,慢慢走过来,跟我从后门离开。”
林靖科难以置信:“发,发生了什么?”
“我让你闭嘴!”钱文献眉眼瞬间变得狰狞,吓得林靖科脸色惨白,果真闭了嘴。
林靖科举着手,缓缓走到钱文献跟前,钱文献忽然一把抓着他,枪口抵着他的后背:“走!”
快速离开办公室,钱文献带着林靖科朝后门的楼梯口走去,下楼后,迅速上了汽车。
然后,汽车快速驶离,直接朝着东面的港口狂奔——
林靖科浑身发抖,冷汗浸透了衬衫领口。
“小姨父,你,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闭嘴!”钱文献怒吼,再也雅持不了他的平静。
“咱们是一家人啊,小姨父!”林靖科声音慌张颤抖,“发生了什么你跟我们说,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钱文献没说话,目光紧紧盯着前面的路。
由于他的速度非常快,迎面而来的车子猝不及防,好多车子强行打转方向盘,一路都是轮胎在地上滑出的刺耳尖叫声。
很多人在后面大骂,但是钱文献像是听不到,他的黑色轿车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一路冲撞而去。
林靖科结结巴巴道:“小姨夫,难道你现在是想要往港口的方向逃?你想要出海?”
“没错!”钱文献终于答话。
“那我怎么办?你要怎么对我?”林靖科慌道,“小姨父,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啊!”
“你没有?”钱文献大笑,“可是你妹有!你那好妹妹臭不要脸,让她去当知青,她跑上了别的男人的床!”
林靖科一怒:“小姨父!我妹妹跟谭飞清清白白,你怎么乱说话!”
“你找死是吗?”钱文献拔出枪,顶着林靖科的太阳穴,“反正你迟早要被我扔海里,我现在不介意立即打死你!”
林靖科眯起眼睛,忽然反应了过来:“我知道了,你现在带着我是想要拿我当人质,那你打死我吧,我就不信你打死我之后你下车之后能平安登船!”
钱文献咬牙看了他一眼,冷冷地收回视线。
足下则一踩油门,快速冲了出去。
港口上,已经逛了一大圈的曾老三,把几个项目合同拍在了谭飞手里。
“具体情况就是这样,等你上手之后非常容易懂,”曾老三的声音很愉悦,“其实把这些交给你,也是因为我要谢谢你一件事。”
谭飞说道:“是朱家三兄弟的事情吗?”
曾老三笑道:“是啊,想要对付他们这伙人是我半辈子的心愿,如果不是你,说不定这个遗憾我要带到棺材里面去。”
谭飞眉心轻拢:“但是我听说,朱震航还在外面。”
“哈哈哈!他已经没有戏可以唱了,他现在和陈太平勾结在了一起,他们通往南洋的那条道已经被我吃下了,他们现在都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里,不过还没有到收网的时候,我想要看看朱震航身边还有多少手下。”
谭飞一喜:“那太好了。”
“是啊!”曾老三抬手拍了拍谭飞的肩膀,“老胡还跟我说,之前他在九湾村接你们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有个男的想要劫车,如果不是你反应快给那个男的脑门上来了一枪,那死的人可能就是老胡了。谭飞啊,你可知道那个男的是谁?他正好就是朱震航的手下!”
谭飞惊奇道:“这么巧。”
“是啊,”曾老三笑笑,“就是这么巧。”
边说边走,一路朝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曾老三的一个手下非常着急的跑上来,在曾老三耳边快速的嘀咕嘀咕。
曾老三的脸色一变,而后目光看向旁边的谭飞。
谭飞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曾老三说:“钱文献杀了陈华侨,并且挟持林靖科往这边来了!”
谭飞瞪大眼睛:“林靖科!”
紧跟着,谭飞扭头看向西面,顿了顿,他看回曾老三:“三哥,能不能借我一辆车,还有……”
话音还没说完,曾老三就扔来了钥匙,金属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冷光:“开我的车,车里面就有家伙!”
“谢谢三哥!”谭飞接过钥匙,快速跑走。
钱文献那边还在加速。
越往码头,人越多,他已经撞上了一个人,车前盖都是血,林靖科回头看着后面,目光担忧,不知道那个被撞的人是死是活。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林靖科冲钱文献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非要知道的话,等你死了,陈华侨会告诉你!”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刺耳的轮胎摩擦过地面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