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径直朝着楼上走去。
沉稳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最后是房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
他进了自己的卧室。
温砚尘关好门,这才按下了回拨键。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那头传来岑绍川焦躁不安的声音:
“温砚尘!楚绵、楚绵是不是出车祸了?!”
温砚尘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飘扬洒落的雪花,声音听不出情绪:
“嗯。”
“她……她是不是死了?!”
岑绍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恐慌:
“她要是死了,我们体内的毒怎么办?”
“解药呢?!”
温砚尘:“她没死。”
电话那头的岑绍川明显一愣,随即陷入了沉默。
过了片刻,他才带着浓浓的疑惑开口:
“没死?”
“怎么可能……”
“外面没有消息表明她还活着。”
“你是怎么知道的?”
话音刚落,岑绍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瞬间变得惊喜起来:
“等等!”
“砚尘,楚绵……”
“楚绵是不是在你手上?!”
温砚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岑绍川却像是认定了自己的猜测,声音急切地催促道:
“快!快把她带过来!”
“她现在肯定也在毒素扩散期,身体虚弱,正是我们控制她的最好时机!”
“我要立刻研究她体内的基因,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含有能够抵抗这鬼东西的特殊物质!”
“她要是真的能解了这毒,那我们……”
“我自有打算。”温砚尘冷声打断了他的话,“最近几天没有重要的事,别再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径直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随意地扔在了床上。
窗外,白雪反射的光有些刺眼。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眸底一片深沉难辨的暗色。
岑绍川……
他最好安分一点。
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楚绵侧耳倾听着楼上的动静。
隔得远,隔音又好,她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
过了约莫七八分钟,楼上传来开门声,接着是下楼的脚步声,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朝着她靠近。
她能感觉到那人停在了沙发前。
温砚尘垂眸,看着楚绵歪靠在沙发上,姿势有些扭曲,显然是想自己调整一下,却因为身体不听使唤而徒劳无功。
她额前的碎发又被汗水打湿了几缕,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即便如此狼狈,她下巴的线条依旧倔强地绷着。
之前升起来的燥欲已经压了下去。
但此刻,他的内心深处比刚才还要烦躁万分。
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呢?
***
后面几天,楚绵体内的毒素扩散得愈加严重,那种细细麻麻的疼像是从骨头缝里钻了进去,疼得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白天的时候却和常人无异。
但她浑身软绵绵的,除了躺在床上的时候,其他时间都是被那个人抱上抱下。
不过幸好如今是冬天,她身上没出什么汗,没有味道不用担心洗澡的事。
失明这几天,那个人带着她做了很多事情。
严格来说,是他把她当个玩偶娃娃一样,摆弄着她做了很多事。
抱着她吃早餐、看电视、看雪景、荡秋千......
一连过了三天,楚绵都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她在等,等这次毒发结束。
***
云丽山庄外。
铅灰色的天空正无休止地倾泻着鹅毛大雪。
十余辆漆黑的轿车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驶来,碾过积雪,最终在山庄紧闭的雕花铁门前一字排开。
车灯刺破了风雪,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周勤率先从头车副驾下来。
他身形挺拔,面无表情,手中撑开一把宽大的黑伞,绕到后座,恭敬地拉开车门。
一只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踩在雪地上。
接着,傅靳年弯腰下车。
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羊绒大衣,衬得他本就清冷的面容愈发森寒。
甫一站定,那双深邃的眸子便如同鹰隼般,阴冷地扫过面前这座灯火通明的奢华山庄。
山庄内的保镖和几个菲佣听到动静,匆匆忙忙从暖和的屋里跑出来,隔着铁门看到傅靳年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以及他身后那庞大的车队,皆是一惊。
傅二爷?
他怎么会来这里?
领头的保镖队长心头一跳,正想上前询问,却见那十多辆黑色轿车里,几乎是同时,涌出数十名身着统一黑色作战服、神情冷峻的雇佣兵。
这些人动作迅捷,训练有素,落地无声,手中赫然都持着枪械,转眼间便将整个山庄的出口围得水泄不通。
黑洞洞的枪口无声地对准了山庄内瑟瑟发抖的几人。
保镖队长脸都白了,哪里还敢上前。
傅靳年迈开长腿,一步步朝着山庄大门走去。
周勤紧随其后,为他撑着伞。
大门被人从内侧迅速打开。
穿过庭院,他径直踏入装修奢华的客厅。
楼上卧室里,谢安月听到楼下的动静,悄悄走到阳台边,小心翼翼地拨开厚重的窗帘一角朝外望去。
只一眼,她便看到了庭院里那些手持枪械、如狼似虎的黑衣人,还有停在门口的那一排排黑色轿车。
傅靳年面若寒霜走进山庄。
霎时,谢安月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脸色煞白如纸。
是傅靳年!
他怎么会来?
还带了这么多人!
难道……
难道他知道了?
这个念头一起,谢安月便抑制不住地浑身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她还没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卧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砰!”
两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人冲了进来,二话不说,一人一边,直接架起瘫软在地的谢安月,连拖带拽地就往楼下扯。
“啊!你们干什么?!”
“放开我!”
“你们是什么人?”
谢安月吓得哇哇大叫,拼命挣扎,声音尖利刺耳:“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要干什么?!”
她被粗暴地拖下楼梯,直接丢在了客厅中央,傅靳年的正对面。
他修长的指节夹着一支烟,青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冷峻的面容,唯有那双眸子,在烟雾后愈发显得幽深莫测。
地毯柔软,但谢安月却觉得像是摔在了冰窖里。
她狼狈地抬头,对上傅靳年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吓得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傅靳年……
她买凶杀楚绵的事情……
周勤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地的谢安月,声音冷得像冰碴:
“温砚尘在哪里?”
谢安月闻言一愣,下意识地摇头,带着哭腔道:
“我、我不知道……”
“砚尘的行踪,我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