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
周勤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用眼角余光瞥了眼面色沉静的傅靳年。
见他没什么表示,才转向楚绵,语气非常的凝重:
“我们是昨天凌晨找到楚小姐您所在的位置的。”
“至于那个关押您的人……”
他顿了顿。
楚绵眉心微蹙,追问道:“他怎么了?”
周勤心头莫名一紧。
撒谎这种事情,他真的不擅长。
可二爷刚才特意交代,如果楚小姐问起,就说人已经死了。
虽然他也不清楚楚小姐怎么会不知道关押她的人是谁,但二爷下了命令,绝不能让她知道,那个与她共处几天的人,是温砚尘。
他又偷偷瞄了眼傅靳年,见他神色如常,这才硬着头皮,摸了摸鼻子说:
“死了。”
楚绵:“......?”
“在我追捕他的时候,他慌不择路,失足掉下悬崖,摔死了。”
楚绵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摔死了?”
周勤点头:“嗯,死得透透的。”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周勤。
周勤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后背都有些僵直,但脸上依旧强装镇定,努力维持着一个专业助理该有的沉稳。
楚绵没从周勤脸上看出明显的破绽,又将视线转向一旁的傅靳年。
傅靳年神色淡淡,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异样。
她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就这么死了?
她还想着,要把那个胆敢关押、戏弄她的人找出来,抽筋剥皮,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现在人没了,一腔怒火憋在胸口,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真是便宜他了!
傅靳年从茶几上拿起一部崭新的白色苹果手机,递到楚绵面前:
“我让人去补办了你原来的号码。”
楚绵接过手机,触手微凉。
是最新的款式,机身流畅。
她开机看了一眼,里面除了手机自带的一些基础软件,空空如也,微信没有登录,通讯录也是一片空白。
车祸那晚,手机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傅靳年看着她摆弄手机,很自然地再次牵起她的手,起身:
“先去吃饭。”
楚绵收起纷乱的思绪,轻轻“嗯”了一声,任由他牵着,两人并肩朝着别墅外走去。
话题终于跳过,周勤如释重负。
他跟在两人身后,直到坐进那辆幻影豪车驾驶座,才悄悄松了口气,感觉像是刚打完一场硬仗。
刚启动车子,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周勤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瞥了一眼。
屏幕上赫然是一条银行转账信息——
十万块!
紧接着是二爷发来的消息:
【做得不错,奖励。】
周勤顿时双眼放光,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刚才那点撒谎带来的心虚感瞬间烟消云散。
他美滋滋地收了钱,心底乐开了花。
这种“美差”,以后可以多来点!
靠着二爷的这些“小奖励”,他说不定真能重振周家雄风,指日可待啊!
到那时,他爹恐怕都要高兴得从坟里跳出来蹦迪。
楚绵坐在后座,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新手机。
抬眼,看到傅靳年也拿出了他的手机在看。
是一部与她手中同款的黑色苹果手机。
一黑一白,摆在一起,倒像是……
情侣款。
她嘴角抽了一下,再去看傅靳年那张线条冷硬的侧脸。
幼稚!
午饭过后,下午一点左右。
幻影稳稳停在了京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停车场。
傅靳年陪着楚绵,径直走向住院部顶楼的VIp病房区。
推开其中一间病房的门。
林悦如正半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憔悴,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有些凌乱,平日里那位气场强大、精致干练的楚家主母,此刻看上去虚弱了不少,眼底带着浓重的疲惫和黯然。
楚关山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个保温汤盅,正小心翼翼地用勺子喂她喝鸡汤。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转过头来。
当林悦如的目光触及门口站着的那个熟悉身影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怔怔地看着楚绵,眼睛一眨不眨,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几秒后,林悦如的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她声音沙哑,难以置信地颤抖,喃喃地对楚关山说:
“老公,我是不是……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我好像看到我们的绵绵了。”
楚绵看着母亲憔病的样子,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又酸又涩。
她抿了抿唇,喉咙有些发紧,轻唤:“妈。”
这一声“妈”,像是一道惊雷,同时劈在了楚关山和林悦如心上。
楚关山手里的汤碗“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滚烫的鸡汤洒了一地。
这位曾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将楚家带上京城第一世家宝座的京城首富,此刻眼眶通红,泪水模糊了双眼,激动得嘴唇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悦如更是浑身一震,猛地反应过来。
不是幻觉!
她的女儿,她失踪了好几天的绵绵,真的回来了!
“绵绵!”
林悦如哭喊出声,挣扎着就要从病床上起来。
“妈,您别动!”
楚绵见状,疾步上前,赶在林悦如坐起之前,一把扶住了她,将她重新按回床上。
“我的绵绵!我的女儿……你终于回来了!”
林悦如紧紧抓住楚绵的手,力道之大:“你这几天、你这几天到底去哪儿了啊?知不知道妈妈快担心死了!”
温热的泪水滴落在楚绵的手背上,滚烫。
楚绵反手握住母亲冰凉的手,看着父母因为自己这几天的“失踪”,憔悴苍老了不止一点半点,心中愧疚翻涌。
她柔声安慰道:
“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我已经没事了,我回来了。”
傅靳年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母女相拥而泣的场面,适时地开口:
“伯父伯母,楚绵车祸后,被江水冲到了香江下游的一处偏僻山村,被当地淳朴的村民所救。”
“因为她的手机在车祸中遗失了,而那个村子交通闭塞,没有通讯设备,所以才一直没能和你们联系上。”
“我也是昨天凌晨才找到她的。”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解释了楚绵失踪的原因。
楚关山和林悦如听了这番解释,看向楚绵的眼神里,除了失而复得的喜悦,更多了几分后怕和浓得化不开的心疼。
“被江水冲走?我的绵绵……”
林悦如泣不成声,伸手抚摸着楚绵的脸颊:“那你有没有受伤?”
“快,快让医生给你好好检查一下!”
“出了这么严重的车祸,肯定受了内伤!”
楚关山也回过神来,抹了把脸上的泪水:
“对!”
“必须马上检查!”
“仔仔细细地检查!”
楚绵一愣。
她感觉自己身体并无大碍,除了有些疲惫之外,那些毒素发作的后遗症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慢慢消退。
她正想说自己没事,不必麻烦。
但当她对上父母那充满焦虑和关切的眼神时,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知道,如果不让他们放心,他们今晚恐怕都睡不着觉。
最终,楚绵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我去检查。”
抽血、ct、b超……
折腾了一下午。
当她拿着一沓检查报告,从最后一间医生办公室出来时,一眼就看到走廊上站着好几个焦急等待的身影。
是她那几位哥哥。
他们一个个西装革履,风度翩翩,此刻却都面带焦色,一见她出来,便呼啦一下全都围了上来。
“妹妹!你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告诉哥哥!”
“这几天都去哪儿了?担心死我们了!”
“瘦了!肯定吃了不少苦!”
哥哥们七嘴八舌,将她围在中间,嘘寒问暖,目光在她身上仔仔细细地来回扫视,生怕她少了一根头发。
楚绵被他们吵得头都大了,有些无奈地抬眼,越过哥哥们的肩膀,看向不远处单手插兜,闲适地靠在医院走廊墙壁上的傅靳年。
傅靳年接收到她的目光,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最终,在哥哥们“强烈”且“不容拒绝”的要求下,楚绵还是被“强制”留院观察。
美其名曰:
方便照顾,也让爸妈安心。
于是,她被安排进了林悦如隔壁的另一间VIp病房。
两间病房中间还有一道可以随时打开的连通门。
楚绵看着哥哥们忙前忙后,一会儿送水果,一会儿添置日用品,一会儿又去跟医生确认注意事项,心里既有些无奈,又有些暖意。
这种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陌生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