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绵转身回到房间,走到书桌前坐下。
台灯的光线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背后的墙壁上。
她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映出她清冷的脸。
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点开了和傅靳年的聊天界面,在输入框上方停顿了片刻,才开始打字。
【我要去锦海出差几天,三天后出发。】
点击发送。
***
与此同时,傅氏集团,顶层副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京城璀璨的夜景,车流如织,汇成一条条金色的光带。
办公室内却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周勤沉稳的汇报声。
“……根据我们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这次锦海市举办的全国计算机大赛,规模空前,最重要的一点是,有传闻说,黑客‘无期’会作为特邀嘉宾出席。”
周勤站在办公桌前,疑惑道:“这个黑客无期,行踪一直很神秘,二爷,您说......她会不会就是那个杀手无期?”
傅靳年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没说话。
他周身的气场冷冽,深邃的眼眸如同沉寂的寒潭,手里握着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
上面还停留着一分钟前楚绵发来的信息——
阿绵:【我要去锦海出差几天,三天后出发。】
男人的手指在手机边缘缓缓摩挲着,眸色愈发冷沉。
“二爷?”
周勤见他久久不语,低声询问:
“需要派人去锦海计算机大赛现场打探一下情况吗?”
傅靳年收回思绪,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
他没有立刻回答周勤,而是先给楚绵回复消息。
【好啊。】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注意安全。】
楚绵的回复很快,只有一个字,加一坨奇怪的表情符号。
阿绵:【好的。】
阿绵:【#^.^#】
傅靳年看着屏幕上可爱的颜文字,薄唇牵动了一下。
他收起手机,对周勤吩咐道:“准备机票。”
周勤愣了一下:“去哪儿?”
“锦海。”
傅靳年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声音平淡,“三天后。”
“是。”
周勤立刻点头应下,心里却翻江倒海。
二爷居然要亲自去。
看来这个“无期”,二爷是相当重视了。
周勤忍不住有些兴奋,上次无期和鸢尾胆大包天到敢对二爷动手,他们故意撤销对鸢尾的通缉,就是想引出她背后的无期......
但没想到,姜槐近段时间除了和楚家人有过接触外,就一直待在姜家。
这次去锦海,说不定能亲眼见识一下,黑客无期和杀手无期,是不是同一人?到时,也能得知无期的真面目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叩叩——”
傅靳年对周勤递了个眼色。
周勤心领神会,转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傅行。
“傅总。”
周勤恭敬地打了声招呼。
傅行点了点头,神色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
他看了一眼周勤,又看向里面的傅靳年,迈步走了进来。
周勤识趣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
傅靳年站起身,走到一旁的茶室,取下茶叶罐,动作熟练地开始洗茶、泡茶。
很快,氤氲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将一杯泡好的热茶递到在沙发上坐下的傅行面前。
“傅蕴怎么样了?”
傅靳年在他对面坐下,开口问道。
傅行端起茶杯,杯壁的温度让他冰凉的手指有了一点暖意。
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还是老样子,没醒。”
“不过张医生说,他的身体特征都在慢慢好转,应该没有大碍。”
他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眉宇间的愁云更重了:
“只是那场车祸……”
“查了这么久,一点线索都没有。”
“我有时候甚至在想,会不会就是个意外?”
“那天晚上雪那么大,路又滑,他自己开车不小心,车轮打滑滚下悬崖,也不是没可能。”
这种自我怀疑的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查不到凶手的每一天,对傅行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不是意外。”
傅行抬起头看他。
“那辆报废的车,行车记录仪不见了。”傅靳年黑沉的眸子直视着他,“如果是意外,谁会多此一举去拿走行车记录仪?”
傅行当然也知道这件事。
这正是他们最初认定车祸是人为的关键。
可线索到这里就断了,对方手脚干净得可怕,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到底是谁要害蕴儿?”
傅行痛苦地用手撑住额头,“难道是傅家这些年生意场上的仇家?可那些人,应该没有这个胆子……”
敢对傅家的继承人动手,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商业竞争,而是不死不休的宣战。
兄弟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办公室里只剩下袅袅的茶烟,和窗外城市的无声繁华。
***
第二天下午,姜槐生无可恋地站在楚家雕花铁门外。
阳光正好,照得她那头张扬的亚麻色卷发像是一根根金丝在发光。
可她漂亮的脸蛋上却写满了“烦躁”和“抗拒”。
她爸,姜丙恩,今天早上直接把她从被窝里拎起来,下了死命令,必须来楚家一趟,理由是“你和楚三少的婚事不能再拖了,你总躲着人家算怎么回事?”
姜槐一想到楚羡那张妖孽又欠揍的脸,就头皮发麻。
她正犹豫着是就这么站到天黑然后回家交差,还是硬着头皮进去的时候,楚家的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楚羡穿着一身休闲装,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一抬眼,就看到了门口的姜槐。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然后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四目相对。
姜槐的第一个反应是——
跑!
她猛地转过身,拔腿就要溜。
“姜槐!”
楚羡想都没想就冲了过来,三两步就追上了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很热,力道也大,像是怕她凭空消失一样。
“你来了?你怎么来了?来了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楚羡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语气里的激动藏都藏不住。
姜槐被他抓着,手腕上传来滚烫的触感,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用力挣脱了一下,没挣开,只好冷着脸,别过头去: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找楚绵。”
“找我妹妹?”楚羡的兴奋劲儿肉眼可见地消退了一些,变成了小小的失落。
但他还是抓着她的手不放,“找妹妹也行啊,先进来再说。”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哟,这是在干嘛呢?”
楚绵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来了,她斜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胸,眉梢微挑,眼神在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上扫了一圈,调侃道:“三哥,姜槐,你们俩在大门口就这么卿卿我我的,是不是不太好啊?”
“谁跟他卿卿我我了!”
姜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脸颊瞬间涨红,猛地甩开了楚羡的手,朝楚绵小跑过去,一把抱住她的手臂,姿态亲昵又带着点告状的意味:“宝贝儿你别瞎说,我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楚羡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眼神暗了暗。
楚绵拖长了调子“哦”了一声,那表情明摆着就是“我信你个鬼”。
她拍了拍姜槐的手,笑眯眯地问:“那你来干嘛?”
姜槐撇了撇嘴,有些别扭地说:
“还不是我爸,非逼我来的。”
楚羡一听,立刻又凑了上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姜槐,然后转向楚绵,眼睛拼命地眨着,疯狂暗示:“妹妹,你这是要出门?”
楚绵看着自家三哥那挤眉弄眼的样子,心里好笑,顺着他的话说:“嗯,准备出去一趟。”
“我也要去!”
宝贝儿既然要出门,她正好可以跟她一起,省得留在楚家跟楚羡大眼瞪小眼。
岂料,楚羡立刻接话:“去哪儿?我送你们啊!我当司机!”
“你别去!”姜槐气得咬牙。
这个跟屁虫!
“你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我不管,坐我的车,我最近刚提了辆新跑车,保证拉风!”
***
那辆亮红色的跑车果然如楚羡所说,非常拉风。
引擎的轰鸣声在安静的别墅区里显得格外高调,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楚绵坐在副驾驶,看着后面一脸高冷、假装看风景的姜槐,和旁边一直没话找话、试图引起姜槐注意的楚羡,感觉自己像个一百瓦的大灯泡。
“姜槐,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
“姜槐,安全带系好了吗?我这车提速快。”
“……”
“姜槐,你今天这身衣服挺好看的。”
“……”
楚绵默默扭头看风景。
车子一路开到市中心的咖啡厅。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楚羡非要挤在姜槐身边。
姜槐忍无可忍,往旁边挪了挪,冷眼看着他:“楚羡,你有意思吗?”
楚羡端起服务员刚送上来的柠檬水,喝了一口,挑眉看她:“怎么没意思了?”
“你之前不是说了吗?你是看在楚绵的面子上才对我好的。”
姜槐抱着手臂,语气里带着嘲讽,“现在怎么转性了?”
楚羡闻言,嘴角的笑容扩大了。
他放下杯子,身体微微前倾,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非要我在这里,把你五年前对我做的好事,一五一十地都说出来?”
姜槐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看着她瞬间爆红的耳朵,楚羡心情大好。
楚绵看着这两人之间诡异的氛围,觉得自己再不说话就真的成空气了。
她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就听楚羡问她:
“对了妹妹,你真的要跟老五一起去锦海出差?”
楚绵点了点头:“嗯,要去几天。”
她话音刚落,旁边的姜槐就炸了:“什么?你要去锦海?你居然不叫我?”
楚绵无奈道:“临时决定的,而且我是过去办正事。”
“办正事我也要去!”姜槐立刻表态,“正好我最近闲得发慌。”
楚羡一听这话,眼睛亮了。
他想都没想就跟着说:“那我也要去,正好我还没去锦海玩过。”
楚绵的脸冷了下来,她看着这俩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我说,你们俩搞清楚,我去锦海不是去玩的,是有正事要办。”
“我不管!”姜槐直接耍赖,“反正你要带上我。”
姜槐不想让楚羡跟着去,瞪了他一眼:“你去干什么?”
楚羡理直气壮地回视她:“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未婚夫妻。”
“谁跟你是未婚夫妻!”
姜槐直接被他这句话给惊到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度,“楚羡你想得太多了,我还没同意跟你订婚呢。”
楚羡看着她炸毛的样子,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他慢悠悠地靠在沙发背上,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睡都睡过了,难道姜大小姐想提起裤子不认账?”
整个咖啡厅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姜槐的脸“轰”的一下,从脖子红到了头顶,像是被煮熟的虾子。
她又羞又气,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扑过去,一把捂住了楚羡的嘴:“你闭嘴!不许说!”
她的手软软地贴在他的唇上。
楚羡的眼眸深了深,他没有反抗,反而顺势抓住了她捂在自己嘴上的手。
姜槐一惊,想要抽回来,却被他牢牢攥住。
下一秒,楚羡反手拉着她的手,侧过头,在她的脸颊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
“啵”的一声,清脆又响亮。
姜槐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楚绵无奈地抬手扶额,没眼看。
她今天是出门渡劫的吧?
为什么非要来看这对欢喜冤家现场撒狗粮?
楚羡得逞了,心情好得不得了。
他松开姜槐的手,看着她呆住的样子,得意地宣布主权:“姜槐,你就是我的女人,这辈子都别想逃掉。五年前你睡了我的事,你必须负责到底。”
“楚羡你......混蛋!”
姜槐终于反应过来,她气得一把推开楚羡,抓起自己的包就往外冲。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把咖啡泼到他那张得意的俊脸上。
“哎!姜槐!”
楚羡生怕她这次又生气,再也不理他,急忙站起身。
他看了一眼楚绵,把自己的车钥匙往桌上一扔。
“妹妹,车给你,待会儿你自己回家哈,我先去给你追个嫂子回来!”
话音未落,人已经追了出去。
楚绵看着桌上的车钥匙,再看看那两人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