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跟进我。”裴忌道。
身侧的甜儿袖口笼罩,手轻轻地握住了匕首,眸光十分警惕。
宋瓷被护在中央,被人簇拥着朝着马车走去。
“等等!”
众人朝后看去,几位身穿官差服侍的人叫住了几人。
领头的人漫不经心地上前,“你们是谁家的。”
裴忌冷淡道:“裴家,可是有事。”
领头人冷淡地扯出一抹笑,“裴家,正巧了,我们主子点名了要找你们,随我走一趟吧。”
宋瓷的手一用力,紧紧地攥着裴忌的袖口。
她在紧张。
裴忌:“你们主子是谁。”
官差眸光冷冷,从裴忌脸上扫过,最终目光落在宋瓷身上。
跟外面行色匆匆狼狈者相比,宋瓷一张洁白无瑕的脸,显得矜贵异常。
官差:“这你就别管了,难道你要违抗不成。你可要想清楚了,我们是替皇族做事。”
皇族做事,却不是替陛下做事。
而且看他们形事,不难看出是临时穿上官差的衣服的草台班子。
这些人是皇后那一边的。
裴忌眸光冷冷,“要我说不呢。”
官差挥了挥手,身后的人拿起刀剑,“既然你不配合,那就只能格杀勿论了。”
裴忌刚想动手,察觉到宋瓷的颤抖,转身安抚,“没事,你跟在我身后,闭上眼。”
宋瓷一双眸子潋滟,在四周的冲天火光中显出几分水色,她勉强点头,声音带了些哽咽。
“好。”
下一秒,她阖眸,抓紧裴忌的袖口,跟上他的步伐。
周围的惨叫声,和人群的惊呼声形成了一首诡异充满血腥味的曲子。
宋瓷鼻尖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手指攥得更加紧了几分。
脚下布鞋已经湿透,液体温热而粘稠,她不知道是什么,更不敢去想,她只是全心全意的相信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相信他能依靠,相信他能带自己冲出重围。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路奔跑,刀剑划过,温热的液体撒了宋瓷一脸。她声音控制不住地尖叫出来,突然被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搂在怀中。
“别怕,宋瓷,我在。”
她刚想睁开眼,裴忌继续道:“别看,我不想这些东西脏污了你的眼睛。你的眸子是我看过最干净的,我想她一直干净下去。”
宋瓷隐约察觉出眼眶的湿润,声音禁不住抖啊抖,“裴忌,我们会没事吗。”
裴忌摸她顺滑的发丝,“会,我会护着你。除非有人踏着我尸体过去,否则我绝对不会让你在我之前受伤。”
宋瓷:“我也不想你受伤。”
或许是害怕,她紧紧贴着裴忌的身体,两人的温度交换,莫名地让人心安。
裴忌低垂头,眼神看到她脚下的布鞋。
“你的鞋子很好看,可惜,弄脏了。”
宋瓷哽咽,“没事,只要我们都安全就好。”她又问:“晚香,甜儿呢。”
两人的声音也带着惊魂未定,开口道:“少夫人。”
宋瓷笑着,眼泪从眼角滑落。
没事就好。
就这么一路走走停停,最后终于上了马车,帘子放下,仿佛跟刚才的世界隔绝。
裴忌抬手脱下她脚下的鞋子,很快丢出了马车外。
宋瓷缩了缩脚,裴忌一把将她的脚抱在怀里,“别怕。”
宋瓷呜咽,她想到了爹娘,想到了哥哥,和乔鱼嫂子。他们呢,他们还好吗。
“我要回家。”
“你担心岳父岳母。”
“是。”宋瓷点头如捣蒜,眼里都是惊慌失措。
她从未如此害怕,她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些,守护住的人,她一个都不想失去。
裴忌温柔抚摸她的头,“你在意的,也是我在意的。我早派人去通知他们,让她们紧闭大门,不要外出,等我们安顿好,就把他们接过来,可好。”
宋瓷很感激,“好。我都听你的。”
她的眼泪簌簌落下,裴忌只觉得内心深处的被人拨动,像有人往他心窝子捅了一刀。
他抱紧宋瓷,任由宋瓷在自己怀抱里肆意哭泣。
裴忌:“没事,想哭就哭吧。”
刚才闭眼,但周遭发生了什么,宋瓷无比的清明。
有重物砸落在地上,滚落到她脚边,那是人头。有温热的液体洒落在她脚下,那是鲜血。
人命在这一刻轻如鸿毛,轻飘飘地漂浮在半空中,说没就没了。
她很怕,怕极了。她只是好生过日子,平平安安的。
马车的速度不快,裴忌嘱咐让车夫速度不要太快,说完低垂眼睑,见宋瓷已经在怀中睡着。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子。
红润的嘴唇上面还有牙齿印子,她刚才肯定很害怕。
真可怜。
裴忌搂紧了她。
这一觉睡了不知道多久,宋瓷挣扎着醒来时,头顶是床榻的帷幔,她做了很多梦,梦中形形色色的人。
宋柔惜,宋大伯都出现了,他们张牙舞爪地要攻击宋瓷。
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然后醒了。
“少夫人,你还好吗。”晚香听到动静,慌忙跑到床榻边。
宋瓷一把攥紧她的手,“我们到地方了是吗。可有我爹娘和哥哥嫂子的消息。”
晚香笑了笑,“姑爷已经把人接来了,现在院子被人把手包围了起来,少夫人你放心就好。”
宋瓷坐起身,她要去见见爹娘。
大家都睡不着,一朝起来大事已变,所有人都坐在院子里。
宋瓷赶到时,乔香兰迫不及待地把女儿搂在怀里揉了揉,表示亲昵。
宋瓷在担心家人,而乔香兰他们,也同样担心宋瓷。
一家人无论在哪里,心都在一起。
“哥哥,嫂子。”
宋澜身边跟着乔鱼,她一脸担忧看着宋瓷,“见你好,我们就放心了。知道裴家发生的事,你哥哥一直想去看看你,我说现在乱糟糟的,让他安心在家等着。你有事,自然会来消息。”
宋瓷又把裴家的事说了一遍,大家颇为感慨。
“裴家已经如此显赫了,裴老爷还要冒险去做这样的事。”宋老三也有些唏嘘。
其余人更加目光复杂。
裴家显赫多年,从祖上就显赫至今,出了这样的事,所有人都担心裴家就此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