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远凝神注视着唐宛如与周鹏的对峙,脑中飞速盘算。
唐宛如的警告,字字扎心,内鬼就在身边,这位安全负责人,嫌疑最大。
周鹏猛地伸手,夺过唐宛如的手机,动作粗暴,直接塞进自己口袋。
“此事体大,必须彻查!”他喉结微动,余光扫过叶远紧握的拳头,那上面似乎蕴藏着随时爆发的力量。
“现在,首要任务是确保叶医生的安全。”
“安全至上,自然。”唐宛如纤指轻叩扶手,语带讥诮,“可这份安全,由谁来保证?”
周鹏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
“唐小姐,你这话里有话?”
叶远的手指,已然悄无声息地触碰到口袋里的银针。
一旦撕破脸,他有把握争取到十秒钟的喘息之机。
唐宛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周队长何必动气。我不过是随口问问,这警车,究竟打算把叶医生送往何处?真是去医院?抑或——”
她尾音拖得极长,带着一丝玩味。
“某个,更‘安全’的去处?”
车厢内的空气霎时沉闷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医院,自然是医院。”周鹏一字一顿,语气强硬,“我亲自护送。”
叶远突然出声:“周队,我口渴,能不能先找个地方停下,买瓶水?”
周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干咳一声掩饰:“这三更半夜的,哪还有店铺开门?到了医院再说。”
“我想上厕所,实在憋不住了。”叶远眉头紧锁,一手按住腹部,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伤口疼得钻心,估计是止痛药的副作用上来了。”
周鹏的脸色变了又变。
这个理由,他不好当面驳回,可心底里,他一万个不想停车。
唐宛如心领神会,指尖一点:“周队长,前面路口右转,有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周鹏指节在大腿上叩击,节奏透着不耐烦,却又不得不权衡。最终,他沉声应下。
车子在便利店前刚停稳,叶远便作势要下,动作间带着刻意的虚弱。
周鹏立刻伸手:“我陪你。”
“不必。”叶远推开车门,声音沙哑,“伤口裂开了,血渗得厉害,我得赶紧处理。自己来就行。”
周鹏审视的目光在叶远身上停留片刻:“行,我在车上等你。”他转头,语气不容置喙:“唐小姐,你也留下。”
叶远一瘸一拐地进了便利店。
店内灯光明亮,却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打着哈欠的收银员。
他径直冲向卫生间,反锁。
没有片刻迟疑,存储卡从原手机弹出,塞入备用机。时间紧迫,内容稍后再看,脱身是第一要务!
几枚银针自袖中滑出,寒光一闪。他反手在颈后阴谷穴、手腕神门穴疾刺,手法老练,力道精准。这几针下去,足以让他的脉象紊乱,伤情在旁人看来加重数倍。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狠狠一咬舌尖,铁锈般的腥甜瞬间弥漫口腔,鲜血顺着下颌淌下。
“嘭!”卫生间门被撞开。
叶远踉跄着扑向收银台,嘴角挂着血丝,脸色惨白如纸:“救…救命!有人…要杀我!”
收银员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泡面差点打翻:“啊?你…你说什么?”
“报警!快报警!”叶远声嘶力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外面…外面警车里那个,他不是警察!他要带我去灭口!”
收银员慌忙抓起电话,手指哆嗦着按键。
车内的周鹏,透过玻璃看到店内骤起的混乱,以及叶远那张“垂死”的脸,心头咯噔一下,暗道不妙!他根本来不及细想,猛踩油门,警车发出一声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几乎在警车启动的同一瞬间,唐宛如瞅准时机,后车门悄然开启,她身形敏捷地一跃而下,几个闪身便融入了深沉的夜色。
不过十分钟,急促的警笛由远及近。
真正的警察冲进便利店,一眼就看到瘫靠在收银台后的叶远。他气息奄奄,却在听到动静时,勉力睁开了眼。
“叶医生!”带队的警官大惊失色,一眼认出了他,“您怎么会在这里?周队长呢?”
“他…”叶远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星子,“周鹏…他就是内鬼…”
他费力地抬起头,声音断断续续却字字清晰:“立刻…联系总局…周鹏叛变…他勾结陆家,要杀我灭口…”
在场的警员无不骇然,面面相觑。
“还有…”叶远补充道,“保护好…市长…他们一定还有后手!”
“明白!”那警官当机立断,对着通讯器怒吼:“城区立即进入一级戒备!封锁所有出城要道!重复,封锁所有出城要道!”
警笛声再次呼啸着远去,整个城市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
叶远虚弱地倚着墙壁,指尖微动,那枚承载着关键证据的存储卡已悄然滑入掌心,被他紧紧攥住。
这场以假换真的戏码,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狩猎,此刻方才拉开序幕。
——
两小时后,魔都中心医院,灯火通明。
叶远的病房外,荷枪实弹的特警壁垒森严。
房间里,市长夫人林澜坐在床边,眉宇间忧色重重。
“叶医生,这件事,实在太大了。”林澜声音压得很低,“周鹏,他竟然是内鬼,您能确定吗?”
叶远倚靠在病床上,精神尚可,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恐怕,不止他一个。这次的事,水深得很。”
林澜颔首:“我想也是。医药这条利益链,盘根错节,每一环都趴着吸血的蛀虫。”
“您丈夫,现在情况如何?”叶远问。
“多亏了您,已经脱离危险期。”林澜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但他现在谁也不信,连我,他都防着。”
“非常时期,这是明智之举。”叶远语气平淡,“不过,有个人,他或许可以信任。”
林澜微讶:“谁?”
“唐宛如。”
“唐小姐?”林澜不解,“为什么是她?”
话音未落,病房门被人推开。
唐宛如走了进来,一身简洁的米色风衣,面容略带憔悴,但步履沉稳。
“因为我父亲临死前,将‘心元方’最关键的一部分,交给了我。”唐宛如看向林澜,声音清晰,“那不是药方,而是一个隐藏了整整二十年的秘密。”
林澜的脸色瞬间变了:“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