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往回走！”那人扯着邱予初的胳膊，往回走。
“好！快点！”邱予初催促。
两人在草丛里逡巡良久。
“沁雪！你在哪儿？”邱予初弯曲手指呈喇叭状呼喊。
“沁雪！”
“沁雪……听到回一声……”
风声萧萧，邱予初的声音淹没其中。
接连喊了几十声，还是没有任何回应，邱予初心下忐忑不安。忽而眼睛乍亮。
“壮士，你不是会飞嘛，有劳你在空中看看！”邱予初言辞恳切。
……
那人抬起头定定望着邱予初，她眸光晶亮，面上急切。
没有言语，运作内力，脚尖一点，跃至空中，快速扭头查看。
“怎么样？”邱予初目光如炬。
“你左后方三十米处……”那人话音未落，邱予初早已冲出去。
“诶？”他还没说完呢！敛起内力，回到地面。
沁雪躺在草丛中，面孔朝下，背上鲜血淋漓，邱予初跑过去，将她翻过身抱起来。
“沁雪……”
“沁雪？你醒醒啊？”
邱予初拍了拍沁雪的脸，手指碰触到她的额头，被气死沉沉的冰凉惊了一跳。
“救命啊！……她已经不省人事了，快……快救她！”邱予初语气慌乱，说话都止不住地颤抖。
那人闻言飞速上前，蹲在邱予初身侧，搭上沁雪的脉搏，翻看她的眼睑，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塞进沁雪的嘴里，按住她的头一扭。
邱予初看到沁雪喉间一动，想是已经吞下去了。
“得找个地方把箭拔出来再上药，此地不宜久留，跟我来！”说完，那人把沁雪背到背上，招呼邱予初跟着。
“好，不过我不认识路！”邱予初提前说出。
“扑哧”一笑，那人满头黑线，瞟了一眼邱予初，“看你那样子也不知道，跟紧我！”
风过树梢，枝叶低语，三人穿梭其中，暮色渐沉，竟升起腾腾水雾。
“不好！起雾了！我们快些。”那人盯梢片刻，有些着急。
“好！”邱予初紧跟其后，不再言语。
雾气弥漫，空气中的细小水珠纷纷砸进眼里，邱予初感觉自己的头上脸上全都湿了，美眸半阖，脚下不敢停。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拨开树林，邱予初看见前方有一座破败庙宇，激动喊道:“前面有一座庙宇，我们进去吧！”
“嗯！”
那人把沁雪往上颠了颠，脚上加快速度。
邱予初先跑进去，迈进前院，青砖铺地，缝隙间野草疯长。
庭院中央，往昔供奉的香炉倾倒一旁，炉身布满铜绿，里面灰烬早已被风雨吹散，两侧殿宇，檐角低垂，残瓦错落，墙壁上彩绘褪色。
大殿内，佛像更是凄凉。金身剥落，泥胎外露，佛前蒲团破败，棉絮外露。
邱予初身体一凛，后上浸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双手合十，虔诚道:“佛祖在上，信女无意冒犯，实乃姐妹受伤极重，不得已需找一处庇护之所疗伤之用，多有得罪……”
“噗嗤……”那人也跨进庙宇，玩味一笑，“拜它作甚，你应该拜我才是！”说着把背上的沁雪放下在草堆上。
“你，我也会谢的！”邱予初真诚回应。
那人轻笑一声，并未当回事，蹲下查看沁雪的伤处。
“她伤在后背，必须马上拔出箭上药，只是……”
“只是什么？”邱予初接过他未说完的话茬。
那人有些迟疑:“只是要脱掉衣服。”面巾之外的耳朵一隅逐渐红温。
邱予初闻言瞥向沁雪的伤处，在背部的右上方，上手一撕，将伤处的衣服裂口扯得更大。
“这样不就行了吗？”邱予初纤眉一挑，唇角微弯，哪里用得着脱衣服，他还一副羞赧模样。
那人一滞，呵呵傻笑，露在外面的两只耳朵更红了:“我怎么没想到！”
“有布条吗？”那人抬头看向邱予初。
邱予初垂眸，翻开自己的裙摆，找了一块勉强干净的地方，手起刀落割下:“够了吗？”
那人眸色微闪:“够了，有火折子吗？”
邱予初拿出火折子吹了吹，递到他跟前。
那人拿起小刀在火焰上烤了烤:“好了，你待会儿把她的头按住，拔箭很疼，防止她乱抓。”
邱予初把火折子衔在嘴里，双手扶住沁雪的头，稍稍用力按住。
那人也不再犹豫，捏紧小刀，在沁雪的伤处划下一个十字口。
锋利的小刀接触皮肤，滋啦作响，邱予初咬紧牙关，头皮发麻，略略瞥开目光。
“怎么了？怕了？”那人感觉到邱予初的小动作，抬眼瞟了她一眼。
“这小刀削铁如泥，若是力道拿捏不当，能把人皮剥了。”那人云淡风轻，仿佛很是寻常。
邱予初吞了一口口水，眸光轻移，差点忘了他刚刚一镖制敌，想必也是武艺高强的老侠客。今日若是没有碰到他，真是凶多吉少。
“呵……”那人轻笑一声，好似对邱予初的沉默不满意，手上加快动作。
邱予初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沁雪的伤处，十字伤口皮肉翻飞，一片模糊。
只此一眼，胸间好像有翻涌之意，邱予初连忙收回目光。
“真是娇滴滴的小姐！这有什么？”那人轻笑一声，不由地吐槽。
邱予初腾出一只手，把火折子立在地上，动了动僵硬的牙关，刚刚怎么不知道把火折子放在地上，害她咬得口水都要掉了。
“就算不是娇滴滴的小姐，也不会天天看这些啊！”邱予初纤眉一挑，反驳回去。
那人闻言一怔，不再言语，半晌:“你扶好她，我要拔箭了。”
邱予初重重点头:“好！”双手紧紧抱住沁雪的头。
那人右手握住后半段箭矢，逐渐用力捏紧。
“三……二……一”话音刚落，箭矢在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直至掉到旁边的地上。
“唔……”沁雪口中呜咽，眉心高隆，额头上开始冒汗。
那人眼疾手快，拿起布条捂在沁雪的伤口处，下一瞬，掏出丹药在手中，用内力碾成粉末，撒在伤处。
“唔……”沁雪又叮咛一声，复而陷入昏迷。
那人三下五除二绑好伤口:“好了！”走到一旁。
邱予初松了一口气，放开有些僵硬的双手甩了甩，下一瞬，扶起沁雪的身体，把她拖到干枯的草堆上面。
忽而一阵凉风起，邱予初不禁打了个寒颤，随即想到沁雪失血过多，可能会更冷，思忖片刻，利索脱掉自己的外袍盖在她身上。
那人一怔，眸光转向一边，刚刚才冷却下去的耳廓又开始热了。
看到邱予初搓了搓手臂，咂嘴一声:“女人就是麻烦！”说着走出了庙宇。
不多时，再回来，那人手里抱着一捆柴火。
邱予初感激一笑:“你这人倒是嘴硬心软！”说着拿起火折子走到稍远的地方，刨出一块空地，捡了些柴火垒好点燃。
火苗簇簇，热浪扑面而来，邱予初回到沁雪身边，抱起她的腰移到离火堆近一些。
那人剑眉一挑，也在旁边坐下，冷不丁开口:“你是谁？柳一刀怎么会追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