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踉跄着跌坐在祭坛边缘，裂开的砖缝里渗出翡翠色灵泉，浸透了他暗红色的衣摆。
他不可置信地瞪着自己冰封的右臂，那只被蛊虫钻出十几个血洞的手掌还保持着结印姿势，此刻却连指尖都蒙着霜花。
远处魔宗弟子们佩剑落地的声响，像冰锥般接连刺进他的耳膜。
“你们竟敢——”他猛地抬头嘶吼，声音却戛然而止。
往日追随他叛乱的十二名暗卫正垂首站在余墨尘身后，为首那人衣襟上还沾着方才被他误伤的毒血。
祭坛四周的青铜灯柱突然接连亮起，照得那些年轻弟子腰间的银铃泛起雪色，那是魔宗少主近卫才有的标识。
刘灵儿踩着灵泉凝结的冰阶走下来，裙角沾着的血渍被水光冲刷成朵朵桃花。
她晃了晃手中玉瓶，清凌凌的水声让赤焰瞳孔骤缩：“三长老可知，这泉水不仅能疗伤？”冰层突然顺着赤焰的经脉蔓延，他惊恐地发现自己丹田内翻涌的黑雾正被某种清透的力量缠绕着拖出体外。
余墨尘指尖的霜花步摇发出轻鸣，他漫不经心地将那支簪子插回刘灵儿发间：“赤焰长老培育的噬心蛊，倒是与北冥寒潭的冰魄蝶同源。”魔宗少主说这话时，正用剑尖挑起那只在赤焰皮肉下乱窜的蛊虫，碧色灵蝶突然从霜花中振翅飞出，当着数百弟子的面将毒蛊冻成冰渣。
赤焰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夜。
彼时刚成为三长老的他亲手将毒酒灌进老宗主口中，而跪在灵堂前的少年余墨尘也是这样，在暴雨雷鸣中安静地数着檐角铜铃。
“诸位且看。”余墨尘突然扬手甩出卷轴，泛黄的帛书在灵泉映照下浮现出鎏金咒文。
几位年长的魔宗长老突然倒吸冷气——这正是失踪百年的《九幽诀》残卷，传说中能净化魔脉戾气的上古秘法。
刘灵儿适时将灵泉注入卷轴，金色咒文竟化作流光没入在场弟子眉心。
有个满脸毒疮的少年突然捂住心口跪下，他手臂上狰狞的魔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少主的霜月剑法第七重！”不知是谁喊破了音，众人这才发现余墨尘的剑锋上流转着与灵泉同源的碧色光华。
赤焰在越来越盛的清光中蜷缩成团，他看见自己映在冰面上的倒影。
那些被灵泉逼出体外的黑雾里，竟浮现出他给柳如烟下毒时扭曲的笑容，篡改试炼秘境阵眼的阴毒手法，还有昨夜亲手将噬心蛊种进心腹丹田的每一帧画面。
“不……不是这样的！”他疯狂撕扯着衣襟，却发现灵泉凝成的冰晶早已渗入心脉。
当最后一缕黑雾在翡翠色水光中消散时，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三长老，竟像个孩子般蜷在冰面上啜泣起来。
余墨尘的剑尖轻轻点地，霜纹瞬间铺满整个祭坛。
他转身时玄色大氅扫过尚未干涸的血迹，声音却清越如玉石相击：“从今日起，魔宗弟子持此卷修习，每月朔望日可至两界山领取灵泉。”他忽然握住刘灵儿的手，将她腕间的青云纹抹额展现在众人面前，“至于与青云门的旧怨——”
山门外突然传来清越鹤鸣，十八盏青玉宫灯破开云层。
柳如烟带着药阁弟子翩然而至，她们手中的琉璃瓶里，装着用九转还魂草炼制的解毒丹。
先前被赤焰所伤的魔宗弟子腕间红痕，在丹药清香中渐渐消退。
刘灵儿踮脚凑近余墨尘耳边：“你猜师父袖中藏着多少种毒药？”还没等对方回答，她突然拽着人躲开一道剑气。
原来是韩云不甘心地劈碎了一块山石，飞溅的碎石却被余墨尘抬手冻成冰花，簌簌落在柳如烟脚边。
暮色渐浓时，两派弟子已在灵泉冲刷过的祭坛前交换信物。
余墨尘擦拭着刘灵儿鬓角沾到的磷粉，忽然发现她腰间多出一枚陌生的青玉令牌。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柳如烟正在山崖边凝视着云雾缭绕的禁地方向，掌心的掌门印鉴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接上文）
刘灵儿的绣鞋碾过冰面上最后一粒碎玉，青玉令牌在腰间撞出一串脆响。
她故意将沾了磷粉的袖口往柳如烟跟前晃：\"师父您瞧，魔宗的星砂可比咱们药田的萤火虫亮多了。\"
\"胡闹。\"柳如烟作势要敲她额头，指尖却在触及少女发间霜花步摇时顿了顿。
月光掠过她藏在广袖里的左手，五枚孔雀蓝的毒针正卡在指缝间微微发颤。
余墨尘突然轻咳一声，霜月剑的剑穗无风自动。
刘灵儿趁机拽住柳如烟的云纹袖角，撒娇的模样像极了当年在后山偷灵果被逮住的小药童：\"您不是说，解毒丹炼到第七转时，连幽冥鬼火都能化去？\"
山风卷着灵泉清冽的水汽掠过祭坛，柳如烟鬓边垂落的银丝忽然泛起淡淡青光。
那是三年前刘灵儿为救中了蛊毒的她，硬闯药王谷取来的千年雪蚕丝。
记忆如淬毒的银针扎进心口，她瞥见不远处正在给魔宗弟子包扎的药阁弟子——那些孩子腕间系着的，分明是青云门内门弟子才有的杏林结。
\"你这泼猴...\"柳如烟突然翻转掌心，十八根金针贴着刘灵儿耳际没入冰层。
冰面下被封印的魔气残渣发出滋滋声响，转瞬化作青烟消散。
四周响起整齐的抽气声，谁都认得这是青云门镇派绝学《九转封魔诀》的起手式。
余墨尘的剑鞘重重磕在祭坛边缘，霜纹立刻沿着冰面蔓延成星图。
他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暗色，却在抬头时换上春风和煦的笑：\"柳长老若肯赏光，魔宗愿以三座药山相赠。\"
\"我要北冥崖那株双生雪灵芝！\"刘灵儿突然插嘴，指尖凝出灵泉在冰面画了朵歪歪扭扭的莲花，\"就是咱们上个月差点被雷劈死才采到的那株——\"
\"闭嘴！\"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柳如烟甩出的绸带与余墨尘的剑气在空中相撞，迸发的灵光惊飞了栖在青铜灯柱上的寒鸦。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素来冷若冰霜的药阁长老竟红了耳尖，而魔宗少主向来苍白的脖颈也染上绯色。
韩云突然暴起，佩剑裹着雷霆之势劈向冰面星图：\"你们都被妖女蛊惑了！\"剑锋却在触及霜纹的刹那凝滞，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冰面扭曲成恶鬼模样——那是修炼禁术反噬的征兆。
\"韩师兄忘了？\"刘灵儿指尖弹出一滴灵泉，将他的剑尖冻在冰层里，\"上个月你在后山试炼时，喝过我竹筒里的水。\"她笑得眉眼弯弯，仿佛在说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场青云弟子却齐齐变了脸色，谁不知晓药阁首徒的竹筒从不离身？
柳如烟广袖翻飞，九枚琉璃瓶精准落在每位长老手中。
瓶中药香与灵泉气息交融，竟在半空凝成青云门徽记。\"七日后宗门大比，请诸位共鉴《九幽诀》。\"她转身时飘带扫过韩云煞白的脸，\"至于某些弟子的功法...药阁自会好生调理。\"
余墨尘突然握住刘灵儿的手腕，将她掌心按在霜月剑的剑柄上。
冰层下的星图骤然亮如白昼，两派弟子的佩剑竟同时发出共鸣。
当最后一个光点没入地脉时，魔宗禁地方向突然传来龙吟般的震动。
\"成了！\"刘灵儿欢呼着扑进余墨尘怀里，发间步摇勾住他腰间的银铃铛。
漫天冰晶簌簌落下，将祭坛上残留的血迹幻化成盛放的红梅。
不知哪个胆大的魔宗弟子吹起骨笛，青云门药童们竟跟着调子哼起采药歌。
柳如烟伫立在祭坛最高处，看着两派年轻弟子交换信物。
有个药阁小童正用止血散换魔宗少女的毒蛛丝，两人为怎么养灵蛊吵得面红耳赤。
她摩挲着袖中温热的掌门印鉴，忽然想起昨夜推演星象时，天枢星旁那抹诡异的血色流光。
余墨尘突然松开怀中的姑娘，霜月剑在掌心转出凛冽的弧光。
刘灵儿腰间令牌不知何时裂了道细缝，青玉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暗纹。
两人对视的瞬间，祭坛东南角的青铜灯柱突然熄灭，但欢腾的人群无人察觉那缕消散在夜风里的魔气。
\"师父！\"刘灵儿蹦跳着将雪灵芝塞进柳如烟手中，\"等大比结束，我帮您染指甲呀！
就用赤焰长老养的朱焰蝶...\"她声音突然低下去，因为余墨尘的指尖正轻轻抚过她后颈——那里有道新月状疤痕，是三个月前魔宗叛乱时替他挡下的诛魔箭。
山雾漫过染血的台阶，将欢呼声切割成模糊的碎片。
在无人注意的祭坛背面，几滴尚未凝固的灵泉正顺着冰纹渗入地缝，翡翠色水光里隐约浮动着半张残缺的符咒。
更远处的禁地悬崖下，被霜月剑震落的积雪簌簌滚落，露出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古老图腾，最中央的凹槽形状，恰与刘灵儿裂开的青玉令牌完美契合。
刘灵儿猫着腰穿过魔宗禁地的黑松林时，指尖突然被毛茸茸的藤蔓勾住。
她对着月光辨认出叶片上发光的银斑，这是余墨尘教过她的九幽藤——意味着再往前三步就会触发诛邪阵。
\"小尘尘教的东西还挺管用。\"她摸出灵泉水浇在藤蔓根部，翡翠色的液体甫一落地，整片松林忽然泛起涟漪般的波纹。
少女趁机踩着树影跃上高墙，腰间青玉令牌的裂痕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
魔宗寝殿的琉璃瓦上凝着霜，刘灵儿刚掀开第七片瓦，就听见底下传来压抑的闷哼。
余墨尘赤着上身坐在寒玉床上，肩胛骨处的魔纹如同活物般扭动，霜月剑悬在头顶嗡鸣不止。
\"魔宗少主疗伤都不锁窗？\"她倒挂在房梁上晃了晃手中的玉瓶，灵泉特有的清甜瞬间冲淡了满室血腥。
余墨尘猛地抬头，魔纹在颈侧爆出青筋：\"你怎么进来的？\"
\"你教我的九幽藤解法呀。\"少女轻盈落地时，发间沾着的朱焰蝶磷粉簌簌飘落，在寒玉床上燃起细小的金红色火花。
余墨尘瞳孔骤缩，沾血的指尖捏住她手腕：\"你碰过赤焰的朱焰蝶？\"
琉璃窗外忽然传来积雪压断枯枝的脆响。
刘灵儿顺势滚进他怀里，灵泉水泼向房梁的瞬间，三枚淬毒的追魂钉\"叮叮叮\"钉入寒玉床。
她贴着余墨尘剧烈起伏的胸口轻笑：\"看来有人不欢迎访客呢。\"
\"胡闹！\"余墨尘扯过玄色外袍裹住她，霜月剑划出的结界却温柔地笼住两人。
他指尖抚过少女后颈的新月疤痕，那里正隐隐泛着与青玉令牌相同的幽光：\"青云门的护山大阵都拦不住你？\"
\"师父以为我在后山闭关。\"刘灵儿掏出个油纸包，里头的桃花酥还冒着热气，\"但星象显示天枢移位，我猜...\"她突然噤声，因为余墨尘的唇正擦过她耳畔的碎发。
殿外传来整齐划一的铠甲碰撞声。
余墨尘突然抱着她旋身躲过破窗而入的锁魂链，霜月剑迸发的寒光映出赤焰扭曲的面容。\"小丫头片子倒是会挑时候。\"赤焰舔了舔獠牙上的毒液，身后十二名死士的瞳孔泛着不正常的赤红。
刘灵儿将灵泉水抹在余墨尘渗血的伤口上，转头对赤焰歪头笑道：\"长老怎么不说我是来送嫁妆的？\"她突然甩出个琉璃瓶，翡翠色水雾在结界内炸开的刹那，两名死士突然捂着额头踉跄跪地。
赤焰暴怒挥出的血刃撞上灵泉结界，竟像陷入蛛网的飞虫般滞涩起来。
余墨尘趁机斩断三条锁魂链，霜月剑带起的冰晶在空中凝成北斗七星的图案。
\"灵泉之力竟能压制魔气？\"赤焰突然诡笑，掌心腾起的黑雾里浮现出半张残破符咒，\"可惜小姑娘不知道，魔宗祭坛的地脉早就...\"他话音未落，刘灵儿腰间的青玉令牌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鸣。
远处禁地方向传来山体崩塌的轰响。
余墨尘揽着刘灵儿急退时，瞥见她令牌裂缝中渗出的灵泉正与赤焰掌心的符咒产生共鸣。
赤焰狂笑着撕开空间裂缝：\"少主不如猜猜，老夫在祭坛底下埋了多少噬魂蛊？\"
刘灵儿突然将整瓶灵泉倒在霜月剑上，暴涨的剑气掀飞了三名死士。
她踮脚凑近余墨尘沁出汗珠的喉结：\"赌吗？
我猜那些蛊虫...\"少女突然旋身洒出漫天磷粉，在赤焰抬袖遮挡的瞬间拽着余墨尘撞向雕花屏风后的暗道。
\"往生咒！\"赤焰的咆哮震得梁柱颤动，却迟迟没有追来——沾了灵泉的朱焰蝶磷粉正在他衣襟上燃起净化之火。
幽暗密道里，刘灵儿抹了把脸上的血渍，发现余墨尘正用前所未有的炽热眼神盯着自己。\"看什么？\"她故意晃了晃空掉的玉瓶，\"这可是最后...唔！\"
余墨尘扣住她后脑的力道凶狠得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血，唇齿间却泄露着颤抖的温柔。
霜月剑感应到主人剧烈波动的心绪，在石壁上投射出纷乱的星图。
\"你心跳好快。\"刘灵儿戳着他心口轻笑，指尖沾着的灵泉却突然被令牌吸收。
青玉裂缝中浮现的古老图腾，竟与余墨尘背上躁动的魔纹逐渐重合。
赤焰阴恻恻的声音突然穿透石壁：\"小丫头可知晓，你身上带着开启魔宗禁地的钥匙？\"
余墨尘瞳孔骤缩的刹那，密道尽头传来山崩地裂的轰鸣，赤焰裹挟着滔天魔气的身影撕裂空间——赤焰枯瘦的手掌擦过刘灵儿发梢时，带起的腥风灼焦了她三根青丝。
余墨尘喉间迸发的龙吟震得密道碎石簌簌坠落，他后背的魔纹突然刺破皮肤，化作赤金锁链缠住赤焰脚踝。
\"少主竟为个丫头动用本源之力？\"赤焰狞笑着撕开衣袍，胸膛处蠕动的噬魂蛊突然爆开，墨绿色汁液腐蚀石壁发出滋滋声响。
刘灵儿旋身甩出灵泉水幕，翡翠色屏障与毒液相撞竟凝成漫天冰晶。
余墨尘拽着她急退三步，霜月剑在掌心震颤出残影：\"你令牌...\"话未说完，刘灵儿腰间的青玉突然迸射青光，照得他背上魔纹如同岩浆沸腾。
两人交握的掌心骤然发烫，某种古老咒文顺着相贴的肌肤疯狂涌入识海。
赤焰趁机甩出九节鞭，鞭梢毒蝎刺破灵泉结界直取刘灵儿咽喉。
余墨尘徒手攥住毒鞭，掌心血肉模糊却浑然不觉，眼底鎏金光华大盛：\"谁准你碰她！\"
地动山摇间，魔宗弟子们惊恐地看着少主周身浮现饕餮虚影。
正要结阵的赤焰死士突然踉跄跪地，手中兵器叮叮当当碎成铁屑——这是上古神兽对低阶魔修的天然压制。
\"现在犹豫的，本少主既往不咎。\"余墨尘的声音裹着金石之音滚过祭坛，十二盏幽冥灯应声爆裂。
三名持弓弟子突然调转箭头指向赤焰，却在瞥见长老阴毒眼神时又颤抖着垂下手臂。
刘灵儿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弹进灵泉玉瓶。
翡翠色水雾炸开的刹那，少女踩着迸溅的水花跃至赤焰头顶：\"长老尝尝改良版清心咒！\"
裹挟着灵泉之力的血雨兜头浇下，赤焰护体魔气竟如春雪消融。
余墨尘的霜月剑趁机穿透他左肩，剑气掀起的风暴将祭坛石柱削成齑粉。
众人只见青光与金芒纠缠着冲上云霄，震散的血雾里缓缓浮现北斗星图。
\"不可能...\"赤焰呕着黑血踉跄后退，盯着没入心口的半截剑锋，\"你怎么能操纵...\"余墨尘染血的睫毛微颤，剑柄处缠绕的灵泉水正顺着魔纹渗入他经脉。
刘灵儿突然旋身抛出桃花酥油纸，沾了灵泉的宣纸瞬间化作金网罩住赤焰：\"改良版捆仙索，原料费记你账上！\"她笑着撞进余墨尘怀里，指尖灵泉抹过他崩裂的虎口，却没注意自己后颈新月疤痕正在发烫。
围观弟子中突然有人扔掉兵器。
当啷声像推倒多米诺骨牌，转眼间半数魔修跪倒在地。
剩余死士面面相觑，终究被赤焰凄厉的\"噬魂蛊反噬\"惨叫吓破了胆。
余墨尘揽着少女的手忽然收紧。
刘灵儿正要调侃，忽觉天地灵气剧烈震荡——不是来自祭坛，而是...青云门方向！
\"灵儿！\"柳如烟冷冽的嗓音穿透护山大阵，惊得她手中玉瓶差点摔碎。
十八盏青莲灯自云端垂下，映出师父绣着冰蝉纹的裙摆。
更可怕的是韩云正在灯影里勾唇冷笑，手中留影石还闪着微光。
余墨尘下意识将人往身后藏，却发现刘灵儿在颤抖。
不是害怕，而是...她腰间令牌正在疯狂吸收灵泉，连带他背上魔纹也灼痛起来。
两人周身突然浮现金色咒文，竟与祭坛废墟里飘起的古魔文遥相呼应。
柳如烟降下的冰凌悬在刘灵儿眉心三寸，却迟迟没有落下。
长老向来冷若冰霜的面具裂开缝隙，盯着徒弟与魔宗少主纠缠的灵气，眼底翻涌着震惊与某种更深邃的情绪。
\"师父...\"刘灵儿张口却尝到血腥味，这才发现方才打斗时咬破了舌尖。
她想解释令牌异变，想说地脉危机未除，余光却瞥见韩云捏碎传讯符的得意神情。
余墨尘突然握住她冰凉的手指。
两人相触的刹那，灵泉与魔纹共鸣产生的热流，竟将柳如烟的威压冲开半尺。
魔宗少主当着仙门长老的面，将染血的霜月剑横在身前：\"人，本少主护定了。\"
刘灵儿望着师父袖口翻涌的冰雾，那里凝着七十二道惩戒符。
她忽然想起三个月前跪在戒律堂，柳如烟用同样的语气说\"你若再犯便逐出师门\"。
可当时师父拂过她灵台的手，分明在替她修补受损的经脉。
祭坛残存的幽冥火突然窜起三丈，将所有人影子扯得支离破碎。
刘灵儿摸到袖中温热的桃花酥，那是她今晨特意用灵泉水和的面。
现在这点心该递给谁呢？
是背后这个宁肯经脉逆行也要护住她的傻瓜，还是前方这个嘴上严厉却总替她收拾烂摊子的师父？
柳如烟终于抬起手，却不是施法。
她身后云层里传来护山神鹤的唳鸣，那是...青云门紧急召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