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梵皱了皱眉,正想继续追问。
翟渊却笑着摆摆手,像是怕她太较真:“别想太多,反正现在也没谁能搞清楚。你要是真有兴趣……”
他歪着脑袋,语气像说笑又像认真:“可以去找忠诚者聊聊。”
琳梵警惕地眯了眯眼:“忠诚者?”
“嗯。”翟殊点头,“我们也在盯着他们。那些家伙……表面上在闹事,实际上早就跟梦魇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语气低缓下来,像是随口带过:“他们忠诚的那个人……在梦魇域停留了很久,现在……没人知道去哪了。”
琳梵心里微微一震。
『没人知道去哪了。』
『梦魇域……忠诚的人……不属于现有体系的物质……』
像一张极细密的网,隐隐笼罩下来。
而她,正站在这张网的边缘。
翟渊打了个哈欠,吊儿郎当地摆摆手:“总之~小姑娘,世界远比你想的复杂得多。”
“不过,”他笑了笑,眼神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轻蔑和清醒,“复杂就复杂,关我们屁事。”
“我们活着,就行了。”
琳梵低低笑了一下,没有反驳。
翟殊淡淡开口:“如果想探索更多,可以随时来找我们。”
说完,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只留下一阵热气在空气中微微翻腾。
琳梵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上的戒指,目光有些沉。
『落下来。』
『忠诚者。』
『世界之外。』
『梦境的边界。』
……
琳梵躺在床上,抱着枕头,脑袋埋得很低,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痛。
最近极端情绪适应得越来越好了,她有点儿不可思议地想着。现在每次斩出去的刀,情绪都很丰富,不像以前那种单一的压抑或者空白。
如果不是面对绪兽这种生物,她感觉,跟人打架简直轻松到可笑。
更别说心涌……一开,直接把人心底最怕的东西拽出来,谁都受不了。
她把手放到自己胸口,轻轻叹了口气。
说实话,挺吓人的。
但也挺爽的。
琳梵翻了个身,抬头看着格伦哈的窗外,夜色慢慢铺开,校园里的灯亮得很柔和,还有人影在校道上走来走去。
她揉了揉眼睛,脑子里乱糟糟的。
还有一个月……又要期末了。
时间真是跑得飞快,不知不觉,她居然也快成二年级的学生了。
琳梵咬了咬牙,轻轻哼了一声。
自己啊,似乎总是在惹事。
不是那种『倒霉被卷进去』,而是真的…自己走上去、伸手、主动参与、恨不得跳进去。
像个停不下来的疯子。
但她又很清楚。
她已经没法停下来了。
一开始或许还犹豫过,可现在……她脑子里想的都是“然后呢”、“接下来呢”、“下一步是什么”,她没时间想自己失去了什么。
她只想知道,她的目标,她的答案…在哪儿。
琳梵半撑着起身,手指敲了敲床沿。
姐姐的事,已经能确定了,绝对是忠诚者。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指尖,眼神有些冷。
母亲的死……寒光那边,下次可以试着问问了。
虽然寒光话也不一定能信完,但……
至少比什么都不知道强。
琳梵长出一口气,往后倒在床上,伸手遮住了眼睛。
夺走自己家人的力量,随时也能夺走别人的。
她从一开始的愿望就是保护家人,但她失败了,现在她不能再失败。哪怕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后悔到死,她也得继续走下去。
更何况今天翟殊提供了新的思路。
『世界……不一定是真的。』
琳梵冷冷笑了一下,嘴角微微扬起。
什么真,什么假,她早就不在乎了。
只要能找到答案,管它是世界尽头还是幻境地狱,她都要亲自走一趟。
自己因何而生?
因何而走到现在?
因何而失去?
因何而还在坚持?
……如果不去亲手找出这些答案,她活着就没意义了。
听起来确实有点不可思议,但她很清楚自己并没有疯。
她只是,不甘心而已。
反正线索就在眼前。
不如,就再拼一把吧。
虽然这些问题可能很虚幻,甚至是不可能解答,但琳梵无心去想该如何让这一切停止了,她清楚自己早就无法做到和其他人一样认真上学了…
这也是给自己一个交代,给所有曾经被她保护不住的人,一个交代。
给未来的自己,一个,不会后悔的结局。
琳梵靠在窗边,撑着下巴,盯着外面夜色发呆。明明已经很晚了,可格伦哈的校园还是有零星的灯光在亮着,风从敞开的窗缝吹进来,带着一点快入夏的热气。
她知道,自己又完蛋了,熬夜这种事,一旦沾上了,就很难再戒掉。
哪怕明天还要上课,哪怕脑袋已经隐隐作痛,她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她叹了口气,随手把窗子关上,走回床边,她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半圈,最后狠狠地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睡觉睡觉……\"
她在心里默念,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么多。
可大脑哪里是说关就能关的。
一开始,是碎碎的念头,零零散散地飘着:
『明天要不要去找寒光聊聊……』
『忠诚者该如何去找呢?』
『碎黯晶,到底还有什么是没告诉我的?』
『……如果真走到世界的边缘,会怎样?』
琐碎的想法一遍一遍浮现,像湖面漂着的小木片,晃来晃去,撞成一堆又散开。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意识就开始模糊了,像是被什么温柔又奇异的力量拉着,慢慢地沉进了水底。
……然后,她梦到了什么。
破天荒地做了梦。
而且这次,和以往任何一次不经意的梦境都不一样。
一开始,是纯白色的。
什么都没有,白得像是刚洗过的床单,像被阳光晒过的墙面,眼睛一时间有些刺痛。
琳梵站在一片白茫茫中,耳边只有自己轻微的心跳声。
没有风,没有光的变化,没有任何边界。
安静得过头了。
她本能地想要走动,可脚下像是踩在柔软的棉花上,每走一步,都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拽住,又松开。
“这里是……”
她下意识地开口,声音却像被吞掉了一样,连回音都没有。
正当她困惑地眨着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