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不管那些了。”从怒学院训练场回来后，琳梵坐在梦学院宿舍的书桌前，摊开一摞资料，一边喝水一边揉太阳穴，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窗外蝉鸣渐响，格伦哈的夏天正一步步接近。
她翻开之前从绪宠引导师那儿拿来的册子，熟悉的名字印在首页：
《绪宠进阶指导手册（基础版）》
栎趴在桌子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小脑袋垫在肉爪上，尾巴一抽一抽的打着书边。
“你别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琳梵低头瞥了它一眼，拿笔点了点它耳朵，“我这可是在帮你。”
栎翻了个白眼，脑海中响起它懒洋洋的声音：『帮我？你是指一读书就困吗？我看你还等着被我带飞呢』
“你哪儿飞了？你这梦一放，大家都疯了。”琳梵翻了翻资料，懒得搭理它。
绪宠系统按官方划分，一共分为四个等级：
『灵苗级』（初生阶段，主导情绪刚具象）
『绪语级』（可以基本理解命令与配合战斗）
『意涌级』（情绪能力开始具备自主输出能力）
『涣境级』（极少数，已能独立作战或支持人类战斗，拥有强烈自我意识）
而现在的栎，卡在最底层的灵苗级，情绪输出还得靠琳梵的绪量喂着，偶尔暴走一次，还得靠哄回来。
琳梵叹了口气，她是喜欢栎的，虽然栎嘴臭、性格拽，但总归是自己的一部分。
只不过现在，整个梦学院、乃至全格伦哈的学生，几乎都已经拥有自己的绪宠，并开始训练它们的能力了。
栎不能再混吃等死了。
引导师那边说得很清楚：『绪宠等级的晋升，本质上是情绪与绪量的再塑。就像你在另一个情绪面中重塑自己，你要把足够多的情绪、回忆、波动移到它身上，让它不止是你的延伸，而是你的「另一个版本」。』
这听上去有点哲学了。
但通俗点说，其实就是：分你点灵魂给这小狐狸当饭吃。
她当然知道代价，也知道过程。
不过她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接下来几周，我会集中时间跟你融合情绪，你得争气点。”琳梵侧过头，盯着栎的眼睛。
『你确定要把你那堆乱七八糟的情绪给我？怨的、怒的、痛的……还有你昨天那个梦。』栎舔了舔爪子，声音懒洋洋，却像是随口提了句。
琳梵沉默了一下。
“那就挑你能消化的那部分吧。”她没跟它争，只是语气更平静，“我总觉得……你的那个『美梦制造』，不只是个玩具。”
栎的尾巴轻轻一扫，没有回答。
但它那双琥珀般的狐狸眼里，却罕见地带着一点认真。
『我也觉得。』
……
琳梵推开办公室的门，林岚正翻着一份校务材料，没抬头，语气如常地一贯懒散。
“你最近找我倒是挺勤快的。”她把手里的文件放到一旁，终于看向她，“我都开始怀疑你是不是想转专业了，考虑做管理？”
琳梵走过去，坐下，随口回了句：“你说过有问题就找你。”
“我确实说过。”林岚揉了揉太阳穴，“那你说吧，这次找我何事？”
“忠诚者那边。”琳梵开门见山，“之前抓住的那几个人……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反应？”
林岚闻言顿了顿，轻轻把茶杯转了一圈，目光落在杯沿上：“反应是有的。”
她抬起眼，“但不是我原先以为的那种。”
“……什么意思？”
“我本来以为他们会派人把那三人带走，或者干脆装死不管，结果他们选了个更稀奇的法子。”林岚靠到椅背上，语气漫不经心，“给我们寄了一份很详细的资料。”
“资料？”
“嗯，他们那三个人的通信记录、行动记录、甚至内部编号都一并附上，连备注都写得清楚：『供你们研究』。”
她笑了一下，像是在评价某个过于理智的商业决策：“……切得很干脆啊。”
琳梵皱起眉：“这是弃子。”
“还不止。”林岚轻轻晃了晃杯子，“像是在递出诱饵，顺带转移注意力。”
她声音平平地补了一句：“我还挺想看看他们到底在藏什么。”
琳梵没有说话，这个行动很有趣，似乎有两条思路。
其一就是专门要让自己研究，然而研究出的成果其实是对方故意让自己得知的。以至于她也不清楚是得到的信息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极有可能是忠诚者交给这三人任务时就已经做好的打算。
其二就是自己想多了…
但琳梵认为无论对方究竟是无意还是有意的，她都要去研究一番。
毕竟琳梵问过阮清了，这三人和当时周年庆入侵学校时的三人是同一批，她定然要为自己的姐姐复仇。
琳梵也思考到了如果对方反悔或者是拿此作为借口该如何的办法，但她已经有了解法。
毕竟私自闯入学校，引入梦魇域且让学生伤亡，这已经是重罪了，只要他们敢谈这一点必定站不稳脚。
琳梵清楚，事情绝对不会只有这么简单，她对忠诚者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目前还不是下结论的时候。
过了片刻，琳梵才又抬头问：“我今天……在怒学院课上，似乎用了不属于自己的能力。”
林岚这回反应没有那么明显，只是眉心轻微一跳，放下杯子：“你用了『怒学院』的能力？”
“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琳梵如实道，“我只是感觉那一瞬的动作，和怒学院那种蓄力爆发的节奏一模一样，裘烈霆也说……那不是我原有的风格。”
林岚沉默了一秒，才开口：“你最近，有梦到什么吗？”
琳梵点头，语气迟疑：“梦到了碎黯晶。”
她顿了顿：“祂还说了几句话…”
“它说了什么？”林岚语调不变，甚至语速一如往常，但她手指却悄悄收紧了下扶手。
“什么『印界之眼』……”
林岚听完，只“嗯”了一声，像是随口应了，然后她轻声说：“那你就用。”
“……？”
“既然已经在你体内了，就用。”她淡淡道，“现在取不出来，搁着也浪费。”
琳梵眨了眨眼，总觉得她这句话哪里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来。不是内容，是那语气，不像林岚平时那种懒洋洋的拖尾，而是……稍稍利落了一点点。
她没有深想，只随口回了句：“你今天……好像比平常有精神？”
林岚挑了下眉，“是吗？那可能我昨天早睡了。”